坐以待毙之徒,在源源不断的灾民入城后,天津城内仅存不多的粮食已经越发稀少了,官府赈灾的压力也就更加巨大了。
于是乎,从前天开始,天津城的城门已经关闭,就连原本冻得结结实实可以让人走过的水门也不再打开。
但乱兵们并没有停止这个行动。
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难民被驱赶到城墙之下,官府不收,却依旧有越来越多的人涌入。无数人冻毙当场。
……
位于天津城外的青花岗上,一处大院里,布置完了这一处保留节目的乱兵头子王立桥回了院子。
不同于在乱兵营中耀武扬威的模样,一入院内,王立桥便一下子变得低眉顺目起来。这一位当年带着乱兵朝着枪头开枪的乱兵头子在一个老仆的带领下进了院中的书房。
那里,是一个掌握着王立桥生死的地方。
外间冰天雪地,冷气钻着最细小的地方渗入体内,让人冻得直哆嗦。但一入书房,便能感觉到一股热浪迎来。屋内火龙烧的旺盛,暖意如同让人回归夏日。
王立桥脱了臭烘烘的棉袄,换了一身干净一些的衣裳,进了内书房里。
里面,三人有说有笑地谈论着这一回的收获。
“要说,这顺天府里头,京畿是去不成。这离开了天津,各处也就没个繁华的地方了。那河间府这几年被清军摧残的太厉害了,抢也抢不到好东西,破了几个村子,来回也就一些过冬的粮食有个赚头。”这是说话声音最为洪亮,亦是特征最为显著的孔旭金。这一位都指挥使身材痴肥,这冬日里头却是不停的在额头上擦汗,一边还抱怨着,很是引人瞩目。
“就是天津,除了直沽三角河这靠近运河的一带,左近也没个富庶的地方。就是那银子,我看也没必要在乎。还是听高老说的,先将这天津成逼垮。要真打,那也不是打不下,就是撕破脸,也就没转圜的余地了。只能用文的法子,把灾民都送进去,逼垮喽,朝堂也就能服软了。”文福贤笑眯眯地说着,一身书生打扮,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嗯?立桥来了啊。”王亨甲一直没说话,眼皮子一抬,看到王立桥进来,问着道:“城里今个儿城门还是没开?”
“回禀将主,天津城内今日没有开门。从静海掠的三千多人已经都驱赶到城下去了。南边的水门也没开……”王亨甲小心翼翼地回复着。
别看他在外间前拥后簇,俨然乱兵头目。但天津三卫的权力分配并没有因为这一场兵乱而改变,反倒是许多平日里与三人不对付的军官在这一场乱兵之中莫名其妙死掉。最终,三名都指挥使权柄更大,亲信分布各处,选用王立桥,不过是因为此人与高尔俨交道多一些罢了。
“哼,城里头那些人,倒是硬气起来了。”王亨甲冷哼一些,浑然不在意道:“不过,高老倒是也没动静,反而有些奇怪了。”
“锦哥儿、慧哥儿还有德哥儿不是都入城去了?这一回高老在京里动静很大,功效也端的是厉害。那天下闻名的史宪之、石斋先生都动手了。这一回天津城里那些人就是硬气要跟着做改革一党,到时候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文福贤坐着手势,狠狠一挥。
王亨甲与孔旭金闻言,都是接连笑了起来。
一旁,王立桥也是不由连连笑着应是,气氛好一派欢畅。
就当几人越说越是欢畅时,忽然间,整个地面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王亨甲三人虽然名为军官其实一点军事常识都没有,纳闷地左右看着,还以为谁摇晃桌子了。
唯有王立桥走南闯北,忽然想到了自己在蒙古草原里见到万民奔腾时的景象:“是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