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骆长宁看不透面前这个黑布蒙身的男人,但他知道男人是他复仇路上的指引者,他只能选择相信男人。
“桀桀,”男人突然怪笑一声,为这雨后山林平添一份诡异,”可惜我只是个后天内家武者,能帮你的实在不多。但当你的启蒙师父总是够的。”
骆长宁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在泥水里磕了三个头:”徒儿骆长宁见过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一定会认真学武,绝不辜负师父今日之恩。”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希望你不要忘记今天所说的话。”
“徒儿谨记。”
“嗯,如此,以后每日卯正三刻你准时来这碑前,我教授你武艺。”
“是,师父。”
“你下山去吧,家中人该着急了。”
“徒儿告退。”骆长宁想到小姨苏梦,怕小姨担心,告辞离去。
莫悔山上,便只有这个连手指尖都没有露在外面的黑衣男人,静静地注视着苏芹芹的墓碑。不知过了多久,男人脱下身上的连体斗篷放在碑前,掏出火折子引燃。
男人竟也穿着粗麻布衣,虽是粗麻,却掩盖不了那种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目光如墨,似是自言自语:今日所为,到底是对是错。无论如何,我是非做不可……
骆长宁匆匆下了莫悔山,快步穿街走巷,用了不到一炷香就回到苏家小院。
小院其实并不小,光是厢房就有十二间,前院、中庭、后院三个花园还带莲池,更有书房三间,药房两间。只是比起苏家在苗南道的庄园却是不值一提。
苏家本是蛊毒世家,奈何人丁单薄,传到苏芹芹的父亲苏镇这一代,嫡系血脉更是凋零。苏镇痴情,妻子生了两个女儿后便不能生育,他也没有另娶,而是认苏芹芹的表哥温如恭为义子,传授世代相传的蛊毒之术。
苏家是蛊毒世家,制蛊炼毒医术三管齐下,虽是旁门左道,却家风甚严从不以蛊毒害人,所制蛊毒也多是供应军方朝廷以及武林正派。并且经常行医施药,治病救人,在苗南道算是善名远播。
温如恭天姿出众,可谓是制蛊奇才,苏镇对他寄予厚望,悉心教导。只是好景不长,温如恭14岁那年,苏镇夫妻二人便先后离世。
偌大的苏家庄只剩下温如恭,苏芹芹、苏梦姐妹,以及六十几名仆人。
后来,武陵王独孤半城造反,骆峰赴战场不到两个月,表兄妹三人就遣散家奴到青阳县避难,开了一间小小的医馆。
不久,骆长宁便出世了。只是还未等他享受母爱,骆峰战死的消息便传来了,苏芹芹尚在月子中就发了疯,一夜华发,落下病根。
……
“小姨!”骆长宁一进院子,便看见了凉亭里的苏梦。
此刻,苏梦正素手轻摇蒲扇,给石桌上的小炉子煽火。炉子上煮着东西,水已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空气里尽是姜丝和红糖的味道。
听到骆长宁的叫声,苏梦转头看向小跑过来的外甥。
玉首微偏,香汗如渖而未落,肤如凝脂。蒸气袅袅,映衬着一双如水美眸,真是绝代佳人!
骆长宁终于来到苏梦身前,微微喘气,一身狼狈。粗麻白衣虽已干透却满是泥水草屑,头发一缕缕纠结在一起,额头一个铜钱大的伤口,此时已经不再往外渗血。
看着骆长宁,苏梦鼻头一酸,黛眉一皱。
掏出怀里的手绢细细的擦了擦他的小脸,又拍了拍他身上的草屑,拉着他的手坐在石凳上。
“青姑,给宁儿倒一碗红糖姜水。”声音温婉如水,冬日暖阳亦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