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走廊人人来人往,透过门上的小小玻璃看到,宁宁姐在护士台旁安抚着一个憔悴的女人,那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虽然没有化妆却也能看出那掩藏在憔悴下的优雅。
常年的打扮让她把习惯变成了本能,头发用一根皮筋扎成马尾,身上的涤纶衫领口压的很低,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同时也将身材暴露无遗,套裙束缚着她挺建修长的美腿,一双方口皮鞋有着不低的后跟,脚面有着很是细小的开脚,虽然没有并在一起却也打成了“V”字,上身挺得笔直,那是相当优雅的站姿,即使是伴随着不停地颤抖和啼哭,那份优雅和骄傲却始终如风中梧桐一般不动如山。
蓝晓曦不禁思考这是一户怎样的人家,如果是在外面就连蓝晓曦自己都会觉得无比的八婆,然而现在这也成了一种习惯,她把这当成一种故事,一道谜题,她从这小小的透镜当中观察着那些人的来来往往,在心里默默的做着记录,分析和思考的他们一个一个都是做什么工作的,病人患了什么病,每天的饮食习惯,行为规律,小动作等等,她像编排一个个推理故事一样在脑中推理着接下来的剧情,当然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找到答案。
“女人哭的很伤心,却又保持着极其难得的优雅,这应该是后天训练的缘故,或者纯粹是家族熏陶,后背挺那么直这已经不是礼仪,可以决定的了更像是一种尊敬,对自己也是对逝者的尊敬。可这样的话她的抽咽就显得那么的蹩脚,想象一个场面,30多岁的女人,面容姣好,风韵犹存一张,有着不错的礼仪修养,在医院的ICU中憔悴的哭泣,这正是她表现柔弱的时候,可那张背却绷得挺直,那感觉更像是个抱着洋娃娃,抽泣的小女生,就好像希望别人看到她的大哭一样,到底是什么情况呢……”久思无果。
那个男人被推了出来,身上罩着染血的床单,就在胸口向上的位置,如烟花般绚烂地绽放,从门前一闪而过,那优雅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了趴在床上痛哭起来,宁宁姐也只能在后面不停地安慰着她,说着逝者已去,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蓝晓曦眯了咪眼睛,心里觉得自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开门的声音中断了她的臆测,周宁宁走了进来,看的出来她哭过,眼角的淡妆有一丝破损,那是擦泪水时留下的,蓝晓曦对她笑笑,周宁宁会心地走了过来,用棉签蘸水濡湿着蓝晓曦有些干涩的嘴唇。
抿了抿嘴,湿润的感觉流向舌尖,一丝微甜。
周宁宁好不容易干涸的眼眶又亮了起来,三十天了,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三十天,这三十天她最是能看到那个女孩儿如一颗秋树一般急速的干枯了,灰白的面容带着淡漠的表情,皮肤有些病态的发紫,那是缺氧的结果。
蓝晓曦很讨厌这种感觉,每一口呼吸都像混进了沙砾,粗糙而沉重,胸口像有一块儿巨石压在上面。
身体裏在被子中,无力感像幽灵般缠绕着,吞吐着阴冷的气息,ICU就是这种感觉护士医生人来人往,屋门一开一合,泄进一丝尖叫或哭声,当然更多的时候你是听不到的,睡梦和黑暗才是你的忠实伙伴,那种世界上没有自己的感觉,好像死了一样,所以蓝晓曦不喜欢睡觉,那只是在提醒自己的时间又少了几个小时,也因此每当午夜在所有人都合上眼睛,连值班护士也止不住困意想要小憩一会儿的时候,微弱的灯光照进屋子点亮一双黑得发亮的眸。
说起来她是最不像重症患的那一个了,在这里窝了一个多月,每天两瓶的水剂能睡能喝的,身上也不用有那么多管子之类的插着,除了身体每况愈下,几乎连走两步的力气也没了,也没什么符合ICU 的条件。
周宁宁刚来时给她带来一股阳光的味道,现在她明显走进了阴雨天,接下来是暴雨,大旱,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