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士良说完,看也不看驿丞,迈着八字步,一步一摇,向后庭走去。
刘士元瞪了元稹一眼,哂笑一声,领着那几个小宦官跟在仇士良身后,向后庭走去。
驿丞冲元稹摆摆手,使个眼色,急忙快跑几步,抢在仇士良前面,侧着身子,陪笑道:“仇公公,请跟下官来。”
元稹呆呆站在原地,浑身疼痛,心中却更痛更难受,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又是悲哀,还夹杂着一丝迷茫。
自己踏入仕途以来,一直凭心做事,向道而行,可是却落得了什么下场?
贬官,罚俸!
枉自己壮志凌云,雄心满满,又有何用?
今日更无端受辱于几个阉奴之手,枉自己一代才子,文名著于天下,才情惊艳当世,这一顿马鞭加拳脚下来,什么当世才子,什么名士风流,统统变成了笑话!
此事传扬出去,自己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人世?!
元稹一咬牙,强忍疼痛,过去捡起包裹,转身大踏步走到后院,牵过自己的马,出了院子,想上马,却全身疼痛,既上不了马,恐怕上了马,也坐不住。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
元稹背着包裹,牵着马,一瘸一拐,沿着官道,慢慢向着长安方向走去。
自己是奉旨回京,罚俸思过,等自己回到长安,见到皇上,无论如何一定要告御状,请皇上收拾这几个不男不女的阉奴!
元稹满副愤慨,心意难平,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只听身后有人叫道:“元大人,元大人!”
元稹心中一惊,回头望去,黑暗之中只见一人如飞奔来,晃眼间就到了身前。
元稹一愣,此人刚才叫自己的时候,听声音距离尚远,如何一眨眼间就到了眼前?定睛一看,正是那个驿丞。
元稹心中更是惊疑,望着驿丞道:“驿丞大人,你......”
驿丞看元稹满脸惊疑之色,心中猛醒,当下大口喘着粗气,大声道:“元大人,您怎么走了?”
元稹怒道:“一帮不男不女的阉人,不配与我同处一个屋檐下!”
驿丞点点头,默然片刻,低声道:“您这是要去哪里?”
元稹感念驿丞处处敬重自己、维护自己的恩情,再说自己刚才挨了那几个杂毛宦官一顿瞎打,驿丞在一旁亲眼看着,自己在他面前好没面子,总得想法子把自己的面子找补回来,虽然眼下不能报仇雪恨,可是几句硬话还是要说的,当下沉声道:“上京,告御状!”其实这也是元稹心里话,侮辱殴打自己的是皇上的人,除了皇上,谁又能替自己做主?
驿丞定定望着元稹,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元稹怒道:“驿丞大人,你什么意思?难道此事就此罢休不成?元某就该无端受辱,白白挨打?!”
驿丞摇摇头,沉声道:“大丈夫居于人世,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岂能无端受辱,白白挨打?”
元稹沉声道:“那你是何意?”
驿丞淡淡道:“您告不赢的,打狗看主人,向主子告奴才,如何告得赢?”
元稹一怔,道:“那又该如何?除了皇上,还有谁能管他们?”
驿丞摇摇头,淡淡道:“咱们这位皇上,从来只宠信奴才内侍,不相信能臣干吏,难道元大人不明白么?倘若不是他这个做皇帝的惯着宠着,这些阉狗有这么骄狂任性,会这么无法无天么?”
元稹默然。
驿丞沉声道:“成德节度使王承宗谋逆,当今皇上派兵讨伐,这本身没什么错,可是他竟然派了一个阉奴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