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事莫要急着申辩,老身是替那些流民讨个公道,既然我们出了钱,自然是想他们吃得好。那粥方管事说刚好,老身却不认同。要不这样,明日起,你每次用米四石,想来那粥就稠了。”
“此事我不敢做主,老夫人可知眼下米价如何?三石米费银多少?”
韩老太君面露不悦,这要是她府上的奴才,当下她就命人拉下去了。一个管事,口口声声我啊我的,半点规矩都没有。
“方管事是指我们捐的钱不够?”
“只怕是有些不够的,眼下一石米二十八两银子。我以一千两为计,折米约三十六石,能管六天。还有近三个月才到年关,共合九十天。且米价还要上涨,若是都照二十八两一石来算,要耗银一万五千多两。据我所知,此次寺中下山化缘,得银不到万两。我见老太君您慈悲心肠,不愿流民受苦,想来是愿意填补我们,我替寺中上上下下,所有的流民感激老太君。日后佛祖面前,那功德表上,老太君您绝对是排在首位。”
说完,她殷切地看着韩老太君,就差没说让人拿钱了。
韩老太君一口血堵在喉间,此次她一共才捐了八百两银子。这奴才一张口就要她补下五千两,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那丫头也变了脸,见自家老夫人下不了台,忙哼了一声,“方管事,你这空口白牙的,你说米粮二十八两一石,未免太过离谱。奴婢可是知道,往年再贵,也不过是十来两银子一石。莫非你伙同奸商来哄骗方丈,现在还想来讹我们国公府的银子,真是不知死活。”
芳年瞧着,韩老太君像是找到理由一般,眼神不善地看着她。
她当下就觉得有些想笑,人老了,就莫要再逞能。好好的在寺中吃斋念佛几日,祈求佛祖满足心愿,何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以前,自己还是老妇人时,可不像韩老太君这般不识趣。
“米粮的价格,不是我说多少就是多少的。老太君不信,可以派人去外面打听。我一个管事,万
没有信口开河的道理。韩老太君莫不是心疼银子,不愿在佛祖面前彰显功德,足见心不诚,怕是所求之事终将化为虚无。”
“你…”韩老太君气得捂着胸口,脑海中又浮现出晔哥儿吃饱穿不暖的情景,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妇人可恶至极。
芳年懒理她变得煞白的脸,朝她行了一个礼,“若是老太君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
韩老太君呼着气,怒视着她,“你这奴才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哪天老身定要和你主子好好计较一番。”
芳年微微一笑,韩老太君觉得她的笑中带着嘲讽,一眼都不想看到她。像挥蝇子一般挥手,巴不得她快些滚开。
她出了屋子,明觉还未离开,在外面等着她。
“方管事,韩施主找你所为何事?”
芳年颇有兴味地回头看一眼韩老太君住着的屋子,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韩施主菩萨心肠,说我们的粥太稀,百姓吃不饱,让我们每次多放一石米。我已替寺中上下和外面的百姓谢过老太君了,等会你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外面的百姓,就说韩老太君体恤他们,要再捐钱买粮,让他们高兴高兴。”
明觉双手合掌,朝屋子弯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小僧替所有人感谢韩施主的高义。”
屋里的韩老太君堵着的那口血一下子就咳出来,气得肝痛。她身边的大丫头气忙帮着顺气,暗骂那方管事混不吝,不知天高地厚。
芳年得了便宜,哪管别人如何骂她。她与明觉一起走出客舍,迎面碰到摇着扇子的唐昀。明觉略低着头,芳年现在是方管事,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错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