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叙白在黑暗中缓缓地睁开眼缝,透过那一丝微弱的光,看到了埋在他手边睡着了的熟悉身影,这样的安静,又近在咫尺,仿佛还能够嗅到属于她身上的气息。
纪叙白知道自己很痛,痛得连呼吸都有一种随时要被撕裂开的感觉。
他想摸一摸她,可是手根本抬不起来,只是稍稍用了一点力气,便痛苦不已地喘息起来,哪怕他咬紧了牙关,却还是抑制不住疼痛低哼了出声,糅杂着痛喘。
温知故听到了他的动静,以为他是做噩梦了,毕竟这几日以来,每每到了夜里,纪叙白都会做噩梦,总是一边痛苦呻`吟一边呢喃着她的名字……
可这回,她抬起头却看到纪叙白眯着眼缝痛苦低吟,明明就疼痛至极,那只手却在用力要推开她的手。
温知故皱起了眉头,按住了他的手,“你别动了,太医说你现在不能动的。”
纪叙白眯起眼眸,晦暗沉痛交织地盯着温知故,目光里带着一丝很不耐的烦躁,带着痛苦的喘息,嘶哑阴沉地开口,整个嗓子都哑得不成样了,像是被炭火堵着一样疼痛,却还是要说出口,“出……去……”
温知故冷漠地看着他挣扎她的手:“什么?”
纪叙白微微张着苍白的嘴唇,痛苦至极,却还是要用那样阴狠狠的口气赶她:“出去……你……出……去……”
温知故垂着眸沉默了一会,微微用力地按住了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纪叙白,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等他再好些了,她自然自己会走,用不着他来赶。
尽管温知故的力气并不大,但纪叙白还是被她按着手痛到呼吸都跟着抽搐了几下,温知故清清晰晰地感受到,纪叙白的手被她按得微微地发抖,不知道是有多痛……
她抿了下唇,到底还是松开了他的手。
结果纪叙白更放肆了,嘶哑着就不知死活地从剧痛的嗓子眼里扯出来个字,“滚……”
他叫她滚。
他的眼里全是阴狠森冷,加上那遍体鳞伤的身体,像是个腐烂的恶魔。
温知故定定地盯着他看,目光冷淡,没有带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过了许久,她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温知故没有走。
她站在门外,迎面吹着冷风,听着屋里头的人剧烈咳嗽,越咳越嘶哑的声音。
温知故的脸上一点表情起伏都没有。
她甚至一动不动地,目不斜视地盯着远处看了许久许久,屋里的人还在咳。
温知故大半夜的也不想吵醒别人,便自己去烧了壶热水,回来的时候,那厮还在咳,但咳嗽的声音变得很低,大概是咳得没声了没力气了。
这回温知故把灯盏点亮了,拿到床头案几上放着,然后去倒水,整个过程中,纪叙白躺在床榻上虚弱冰冷地看着她动作,这会儿却连开口赶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温知故知道纪叙白现在自己喝不了水,便沾了干净的湿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