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梦想的人,与案板上的一块猪肉有什么差别?只是,当人为了生计而颠沛流离,为了几斗米而折腰,为了生存而忘却了梦想时,人会变得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像一具行尸走肉。走下地铁的台阶时,那姑娘的眼神是空洞的,仿佛没有灵魂一般,机械地刷着便宜一些的地铁年卡,走进车厢时也如同一具抽空内在的躯壳,双眼无神,没有焦点。
她就坐在木荆的对面,整个旅途,木荆都在看她,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也不像身边的年轻人那样盯着手机――她的身体随着车厢有节奏地晃动着,就像一只被死神操控的木偶。
到站了,她张嘴看了看,下车。木荆也下车,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路灯下被勾勒出光晕的娇小身躯,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很小的时候,自己养过的一只白兔。
小区是一个很老的小区,如今住的多数是年迈而不愿搬的家的老人,月光下的斑驳墙面诉说着岁月的无情,更无情的是她打开家门后,发现半身不遂的弟弟正翻倒在地上,挂在床边的尿袋撒了一地。
弟弟愧疚万分,忍着泪说,姐姐对不起,是我没用。
她没说什么,咬牙将体重足有一百三的弟弟抱进淋浴间,笑着说没事的,姐姐照顾弟弟,是天经地义。拖干地面,又用八四消了毒,将拖把挂在阳台上,便望着夜空开始流泪。
二十五岁之前她连洗碗要用洗洁精都不知道,如今她一个人养活自己和弟弟。她遥遥望向南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栋竭尽豪华的别墅,那里曾是她的家。
那时候,她是公主,弟弟是王子。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也不知道究竟王子公主的生活是梦境,还是如今正置身在一场噩梦里,如果这是一场梦魇,她多么希望自己能醒过来,父亲依旧掌控着诺大的电器企业,母亲慈爱温和。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不可以从恶梦里走出来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她没有朋友,父亲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她不停上诉的那几年销声匿迹,原本嘘寒问暖的叔叔阿姨们转眼就变成了张牙舞爪的讨债人,谁会摁响这个两年都没有响过的门铃呢?
她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弟弟在外面喊着,姐,门铃!
她擦了擦眼角,先去厨房拿了一把刀别在身后,这才慢慢走到门后,沉声问外面:“谁?”
外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是梁以洁吗?我们是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想找你了解些情况。”
她愣了愣,刑侦支队?她突然想起父亲的尸体被警察带走的那个瞬间,眼圈瞬间便红了:“走开,我什么都不知道。”
外面没了声音,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下一个应该换那名男警察了吧。
“梁以洁,你就甘心接受如今这种家破人亡的结局?”说话的果然是个男子,声音浑厚有力,充满阳刚气息。
她本想转身不再理睬门外的三人,可是男警察的这句话却如同一把钢刀子,在她仍没有愈合的伤口,恶狠狠地又补了一刀。
她几乎瞬间歇斯底里。
她开始无声地痛哭,哭得天昏地暗。
门外没了声音,她知道,三名警察应该都离开了。
“姐,你没事吧?”
卧室里传来弟弟焦急的询问声,她无声地抽泣着,此刻,她无法再装作若无其事,那警察的一句“家破人亡”几乎将她的伤口再次血淋淋地剥开。
“姐……姐……”弟弟的声音嘎然而止,担忧变成了惊恐,“你……你是什么人……”
她如同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