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以为她还没醒,傅令元的身形滞了一秒,然后关上门继续步子。
“月嫂呢?”
“去给你准备晚餐。”
回话间,傅令元来到她的病床前,俯身拨了拨她额上的头发,打量着她的脸色,询问:“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样子如常,好似从前那般,仿佛凌晨带着颓靡酒气来她病房的那个人不是他。
“没事。”阮舒清清淡淡。
傅令元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挑了水果篮里的荸荠,一边开始削皮,一边沉着嗓子:“要再住两天才能出院。之后先住去别墅,那里地方大,也方便月嫂跟去照顾。公司那边继续给你休假。你上一回人流手术之后没有调理好,这一次做小月子不能再随便对待。”
抿抿唇,阮舒未对他的这番叮嘱做任何回应,瞥见他握水果刀那只手的四个拳峰上全贴了创可贴,像是受了伤。
不多时,傅令元将削好皮的荸荠在盘子里切成块,用牙签扎了一块,送至她嘴边。
通体白色的果肉看起来清甜多汁。
眉目淡静地盯一眼,阮舒抬眸,对视上他浓眉之下湛黑的眸子,轻轻摇了摇头,旋即朝病床柜努努嘴:“最底下的抽屉里有个东西,麻烦帮我拿一下。”
傅令元折眉,暂且放下手中的果盘,弯腰,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黄色档案袋。
“什么东西?”
“给三哥的。三哥自己打开看吧。”
她在浅浅地笑,而且又叫回他“三哥”。此情此景之下显得古怪。
傅令元预感不太好地跳了跳眼皮,手指绕开档案袋上的棉线,抽出里面的几张纸。
看到“离婚协议”四个字,他的眼瞳遽然遁入幽深。
“抽屉里也有笔,三哥签了吧。具体条款其实没什么值得看的。当初结婚时本就是合约婚姻,所以现在全都很简单,你的还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不存在任何拎不清楚的地方。等我出院,就会去绿水豪庭把我的东西都拿走,届时麻烦你抽个空,和我再去民政局把离婚证办了,就了了。”
已临近春末,阮舒的声音却仿佛还停留在初春,沾染着凉意,没有半点温存。
瞳仁随着她的话一寸寸收缩,傅令元抬眸,眼底是如墨的黑:“为什么要离婚?”
阮舒躺在病床上,偏着头看他,面容清淡,反问:“为什么不离婚?”
“因为我没告诉你你是陈玺的私生女,因为我没告诉你庄佩妤和两亿的关系,所以认为我在欺骗你?”
“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
“不想和你继续纠缠。”阮舒还是那副口吻。
“讲清楚。”傅令元冷声,棱角锐冷的面容像笼罩了浓黑的雾。
“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不想牵扯进你们争权夺势的纷争之中。那是和我无关的世界。我不想我往后的人生毁在庄佩妤留下的烂摊子里。”阮舒表情平静漠然。
一开始是他强行拉她进来,她试图安安静静地当一个旁观者,无果;然后她接受了作为他的女人的身份,主动站在他的身边。可即便如此,她本质上其实依旧是局外人。
然而现在完全不一样。莫名其妙的,庄佩妤和两亿扯上了直接的联系,她变成了陈家的女儿,并且因为庄佩妤的死,她被推到了旋风的中心。
性质已全然不同。
“我看不出这和离婚存在因果关系。”傅令元讥诮,“和我离婚,你就不是庄佩妤的女儿了?和我离婚,你就不是陈玺的私生女了?和我离婚,你就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