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乱世之中,没有谁会真心对谁好,也没有谁必须要对谁好。除了亲人间可以相互扶持之外,这天下间可真正相信的,又能有几人?
但阿娓就决定相信符妫,因为她清高自傲,因为她足够聪慧,更因为她分得清家国利益孰轻孰重。
所以在媚妫的安排下,她支开宫女,终究与符妫谈妥了那笔交易。她会助符妫成为胡亥的妾室,从而救下她胆小爱哭的妹妹,而符妫亦答应日后隐在胡亥身边,伺机而动,以逸待劳,帮她盯着赵高,亦出言劝勉胡亥杀尽其余秦朝宗室血脉。
符妫选择相信阿娓,一来她除了出海本就无路可走,如今阿娓既然给她指了条路,为了妹妹,别说是为姬妾,便是为奴做婢,她也会强迫自己接受的。屠尽秦朝宗室血脉,这话才是最打动符妫的存在。她可是真正的齐国宗室女,若说内心深处不恨秦国?谁信?
是以媚妫、阿娓只这么一说,她便当即点头答应了。媚妫甚至都没拿出乐家继承人身份相诱。
送走了符妫,媚妫忍不住叹气:“着实没看出来,这般清高自傲的阿符,心底也深恨着大秦。”
阿娓却但笑不语。事实上越是清高自傲之人便越是自持身份,符妫其实与她是一种人,她们到底为自己的身份自豪,当然也就会深恨剥夺她们身份的人了。
有这么个心中持有恨意,面上却丝毫不露破绽的符妫在胡亥身边,阿娓真的很放心。因为符妫到底出身乐家,她的琴音,可以安抚胡亥的焦躁易怒,如此胡亥以后只会更觉得她贴心,对这个孤高清冷之人生出些依恋的心思,如此符妫的话就会更有用了。
然而当前最大的问题是,她该如何联系胡亥,并将符妫推举给胡亥?
阿娓忍不住叹气,心想可见这内侍于她而言也是柄双刃剑,内侍在时容易影响她布局行动,可不在之时,她却连个向上传话的机会都没有。
无可奈何的阿娓只得让媚妫再三叮嘱符妫,让其耐心等待,静候佳音。
而符妫对此却一笑而过。她深知芷阳宫被盯着滴水不漏,消息是很难传递出去的,为了报仇,她自会忍耐。毕竟再不济,也不过是回到原点,带着妹妹与大家一起出海而已。横竖怎么看,事情都是她得利最大,是以她当然有足够的耐心。
如此又过去了一个月,阿娓的听雨轩内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阿娓看着那个被徐管事领进来的,提着一个木匣的而立之年的男子,直接拄着苴杖站了起来,蹙眉问道:“你怎么会来?”
来人打量了一下听雨轩内布置的丧仪,看着这个眼中含泪,已瘦得有些伶仃的女童,抽了抽鼻子,瞬间就湿了眼眶:“姑娘节哀,我是来给姑娘送东西的。”说罢,将手中的木匣递了过去。
阿娓接过,搁在了案上,斜看了一眼徐管事,她忙起身辞行。
待其走后,阿娓支宫女去寻媚妫、布置待客用的膳食等,最终拉那男子坐下,问道:“这个是?”
那男子忙擦了一下眼泪回道:“这是周公府的管事殉葬前交给我,托我转交给姑娘的,说是周公特意叮嘱过的。”
只一这一句阿娓就泪目了,她终于有些悔意地开口问道:“我让他们去为爹娘殉葬,他们是不是恨我?”
那男子忙摇头道:“他们见你没有回去奔丧,便知道你回不去了。又听说你传言回去的两件事后,也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以他们都是自愿去为周公陪葬的。”
阿娓泪下如雨,半晌才止住泪,嘶哑着声音问道:“令祖父及其他老爷子呢?”
被阿娓这么一问,那男子也不由落下泪来,但他到底是男儿,很快收住泪,回道:“祖父他们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