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从秦王嘴里说出来,赵偃和建信君眼睛连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赵国安全了!心中安定,可身体却有一种后怕的颤抖,以至赵偃要盟誓时,声音都是颤抖的。秦王忽然抓住他无力的手,道:“寡人少时质于邯郸,故而最恨赵国……”
“……”赵偃建信君当即傻眼,忘了呼吸的赵偃甚至打嗝。
“……寡人本欲与赵国假盟,然,荆人侥幸得胜却瓦釜雷鸣、燕雀得志,更敢轻慢寡人。寡人誓伐之!”秦王政的眼睛里有一种怒意,这是真正的怒,他觉得荆人狠狠地侮辱了自己。“寡人要赵王今日誓:不管荆人如何求援,绝不出兵救荆,可否?”
秦王政说完便甩开赵偃的手,赵偃心中惊惧交加,被他大力一甩,人一下子就做到了席上。秦王政见他如此又蔑看着他,问道:“不可?”
“可、可!可矣!可……”赵偃眼泪都出来了,他不敢擦,只一个劲点头说可。
“善!”秦王政大喝一声,他快步回席,安坐才到:“既如此,寡人便依母妃之意……赵高!”
“臣在!”赵国低眉顺眼的趋步上来。
“寡人欲娶赵国公主为后,赵王既然在此,便由你帮寡人纳采。”秦王端起一爵酒,说罢便一口饮干,饮罢目光盯在随风飘飞的秦旗上,一动不动。
秦王直言本欲假盟,而后又说要娶赵国公主为后,还让赵高纳采,赵偃、建信君当场就懵了,好在一旁的傧者不懵,他高叫道:“请赵王从定盟誓……”
“入荆后,你持此物谒见荆王,你告之,就说……”盟誓完毕,中牟城中的食宴再次开始,熊启借着如厕的空隙,正交代身边的亲信。“你就说,西风雨。”
“君上放心,此话邕笠必定带到。”邕笠接过熊启手上的信物,又默念‘西风雨’三字,他虽不解其意,但能感觉到这三个字的份量。“只是中牟至郢都……”
“荆王不在郢都,而在陈县。你连夜出城……”熊启还未说完,便闻有人在呼喊‘丞相……’他赶忙出厕,故作威严的问道:“何事?”
“大王觅丞相不见,特命老奴来请。”寺人谄笑着,对熊启连连鞠躬。
“我这便去。”熊启不愠不怒,毫无表情。狡兔死而走狗烹。王弟曾说过:灭赵之后,自己必如吕不韦那般去职。他说对了,只是赵国未灭,秦王就要烹了自己——赵王送来吕不韦通赵的书信后,吕不韦彻底完了。既然吕不韦已经完了,那自己还有什么用?
还有那齐人茅焦,秦王明明已经下令‘敢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已连杀二十七名说客,没想到茅焦依然进谏,居然还说服了秦王。
真是‘说服’了秦王吗?此前二十七名说客一个比一个说的精彩,言辞一个比一个动人,秦王就是没被说服,茅焦那平寡之语反而把秦王‘说服’了,这怎么可能?
君王之心不可测。看着与赵王对饮的秦王政,熊启笑在脸上,冷在心头。
“大…大王,臣以为…,当今…天下,最可…惧者,荆也。”结结巴巴的韩使韩非在向秦王进谏。韩非文章传天下,秦王素爱其文,他奉韩王之命入秦以说秦王,秦王与之游。
“敢问韩使,”赵偃心中高兴,看韩非格外顺眼。“为何荆人最可惧?”
“荆王…所行,乃养…养蠹之政。若不…早造除,必…必生大害。”楚国这半年来的变法韩非看在心里,以他的理解,楚王之政与他心目中的人主之政,根本就是针锋相对,截然相反。他建议君主清除五蠹,楚王则续养五蠹;他建议君主应以私为戒,没想到楚王有私无公,还准许国内再建私卒。
“寡人不解,请先生教我。”秦王喝得已经半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