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脑子不但不糊涂,反而特别清醒。“先生曾言:‘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又言‘邦有五蠹,人主不除此五蠹之民, 不养耿介之士,则海内虽有破亡之国,削灭之朝,亦勿怪。’既然荆人行重文教之政,又允公卿士等再建私卒,日后必是‘破亡之国,削灭之朝’,荆人惧在何处?”
“大王、大王谬…缪矣。”韩非的无礼让赵偃也觉得大胆,身为赵王的他都不敢说秦王缪,韩非这个结结巴巴的韩使却敢直言秦王缪。
“先生教我。”秦王放下了酒杯,盯着韩非不动。
“大…大王可知,今日…荆人…之国,他…他日…必是大…大王之国?荆王蓄养…之五蠹,他他日…必是大王…大王之五蠹。”韩非背心也开始冒汗,显得更加结巴,可他的逻辑丝毫未乱,因为说的缓慢,反而在秦王心中留下更生的印象。
“韩使言之有理。”建信君当即附和,不想秦王瞪一眼过来,他当即掐住了脖子不敢出声。
“先生请再言。”秦王政站立起来,对着韩非天揖,请他再言。
“荆人…行养蠹…之政,国…必败,然邹鲁…之士、贵…门之御、燕赵…之侠、郑…魏之商、齐聚…于荆地,又以斩兵…之钜,投火…之器设备之,当成…大王……一天下之大害。大王…欲一天下,当灭荆。”韩非道。
“邹鲁之士、贵门之御、燕赵之侠、郑魏之商,此皆邦之蠹也。”韩非之语让秦王有一种颠覆性的认识,他此前以为楚国行亡国之政对秦国有利,可如果换一个角度,他不是秦国之王,而是天下之王,那就没有一点益处了,日后统一天下,清楚五蠹的那个人是他。
“臣以为韩使之言谬矣。”熊启忍不住开口:“秦国之策,素来是远交近攻,得寸则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如此,最先灭者,韩也。然韩使为存韩之故,却要大王近交而远攻,请问秦使,若楚国亡了其地归谁?我秦国能得几寸?”
“非…非也、非也。”熊启之言直击韩非入秦游说的动机,这让韩非涨红了脸,可他逻辑终究不乱。“敬告…大、大王,以今日…之秦,当不…着眼于…扩土,而当…着眼…一天下…之长治。秦可…灭赵否?可,秦可…治赵否?也可;而秦可…灭荆否?可,然秦可…治荆否?不可。
为何?臣…以为,赵国…之五蠹,赵王…已代…大王…除之;荆国…之五蠹,荆、荆王…蓄养之,大王…可治赵…而不能…治荆,皆源…于此。他日…大王…一天下,荆地…必成…五蠹…齐聚…之地,荆地…有乱,天下…应之,大王…奈何?”
“缪!大谬!”熊启克制着,耐心听韩非说完,随即拂袖反驳。“韩非!你抱存韩之心,就让大王先伐最远的楚国,好让魏齐因此得利而后抗秦。还说什么一天下之长治,你这分明是不想大王得天下。天下是要先打下来才能治的……”
“丞相。”熊启跳出来亲自与韩非辩驳,秦王斜瞪他一眼。这才对韩非道:“先生以为,五蠹之重,重于城邑、重于远近?”
“然也。”韩非连连点头,“昔日…秦国…未霸,应侯…自行‘远交近攻’…之策,而今,秦已…独当…天下,合纵亦…不能使之败,一天下…已不远。应侯…亦言:毋独攻其地…而攻其人。人者,国…之基也,三晋与齐,乃恭顺…之民,荆,皆五蠹…之民。假以时日,乃害天下…之民,故大王…当先灭…荆国,天下…始固,社稷…方长。”
“大善!”韩非说话结巴,秦王政听后却是大悦,赵偃虽然被韩非无视,也不得不陪笑。熊启想再次辩驳,但见秦王有意无意的扫向自己,当即不好再言。
等赵王离去的第二日,君臣独对,他才直言问道:“大王真欲灭荆?”见秦王不答,他又道:“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