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厮杀中只能分辨出声音,很难看清敌人。击破秦军阵列也好,未击破秦军阵列也好,卒长都命令士卒后退,后退后紧接着冲矛——楚军炮卒尚未掌握野战炮的正确使用办法,楚军矛卒也未必完全掌握矛阵的正确使用办法。
正是在这种几乎看不清敌人的状态下,矛阵得以用最犀利的方式进攻。哪怕秦军老卒夹住了夷矛,夷矛也会被楚军士卒放弃,紧接着是另一排夷矛冲上,将秦军刺的连连后退。
厮杀的阵列后方,汾陉塞塞门大开,浓重的黑暗中,成列成列的秦卒奔跑着入塞。从正午到现在,圉奋的骑兵用了两个时辰才全部入塞,剩下的步卒不得不奔跑。奔跑一个时辰能通过十万人,只要两个多时辰,二十多万秦军就能全部撤入汾陉塞内。
阵后的熊荆不知道秦人很快就要撤完了,各师旅传来的消息都说秦军阵破,唯有郢师正对着的汾陉塞入口处的秦军还在死撑。邓遂一声令下,士卒全部后退,十门轻一些的十斤炮调上来对准秦人的车垒猛轰。黑暗中火炮喷出一条条火舌,秦人的悲喊声间歇的传来。
“还须几时?”秦军虽然依车垒而防,可车驾是木头造的,木头抵挡不住火炮的猛击,立于秦军阵后的白林焦急的问。他的声音非常坚定,他相信自己能撑到全军撤入塞内。
“禀将军,还须一个时辰。”昏黑中,李信留下的军吏看不清脸庞,只能听见声音。
“一个时辰?”白林有些吃惊,楚军追上来开战就花了三个多时辰,到现在已经是四个多时辰,四万骑卒二十万步卒应该撤完了,怎么还需一个时辰。
“小人、小人不知也。”秦军步卒跑步入塞,三个时辰能撤入三十万人。眼下秦军哪有三十万人?加上阻截的士卒,也不过二十七万余,且这当中还有两万伤卒。军吏想到两万多伤卒,不免猜测道:“许是、许是正在撤入伤卒。”
“伤卒?我看是财货女子罢了。”左校黄垄哧了一声。他知道很多将率在襄城住得久,积下不少私财。辎重粮草可以丢弃,私财却不能丢弃。
“胡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林呵斥。“再守一个时辰又如何?”
“再守一个时辰我军尽墨。”白林所在的尉是后军,五万大军排出的阵列并不厚,按白林的布置,他们最少要与楚军厮杀半个时辰,没想到楚军不再像之前那样一交兵便与秦卒纠缠,而是一排接一排的冲矛,以为能撑半小时的阵列很短的时间就被楚军击破。
“尽墨也要一个时辰。”白林站了起来,右校苏复紧跟着。他一掀开军帐,炮声下的嘶喊惨叫刺人耳膜,都尉杜汶撞了进来,他惊慌失措的喊道:“我军、我军败矣!”
杜汶的阵列在右翼内侧,他逃了回来而最外侧的那名都尉没有逃回来,人应该死在了战场上。白林还未问话,便听到楚军的呐喊和欢呼,这种欢呼不是一侧,而是两侧,外围四个尉全部覆灭了。
呼声中,白林本欲扬起的手缓缓放下,他最后道:“点火。”
“将军有令:点火!”命令迅速传了出去。楚军追来的这段时间秦军没有浪费,入塞的官道上不但垒起了车阵,还挖出了堑壕,堑壕内堆积了柴草和油脂。火是很好的阻拦办法,奈何军中、塞内可供燃烧的东西并不多,不然秦军根本不用列阵力战。
白林一声令下,就在楚军的欢呼声中,熊熊大火从堑壕中突然燃起。借着火光,秦军看到了手持夷矛口呼万岁的楚军士卒,以及正对着官道的楚军火炮;楚军则看清了入塞官道上密密麻麻的壕沟,还有站在车轼上身后飘着旌旗的秦将白林。
“此非李信!”熊荆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他本以为与自己对阵的是李信。
“秦军阵单,一击即溃,人少也。”此前昏暗中诸人只看到秦军军阵,并不清楚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