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许多积蓄。只希望今年粮价不要太贱,将多余的粮食一卖,再缴了口赋,几千钱的纯收入还是有的……
这样想来,黑夫因为失手放跑了杀人凶犯,被罚的那四千钱,还算可以接受。
想到这,黑夫不由同情地看着沿途那些步行挑粮的黔首,自己家的日子在蒸蒸日上,可这一路上的农夫,却大多挣扎在温饱线上。
他们也得来回许多趟,才能把租运完,整个九月份的上半月,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来回拉粮食,就够累的。而剩下的粮食,除去作为种子的部分,一整年吃穿嚼用下来,也花得差不多了。若再有红白喜事,家人生病,一年忙活到头,最后却落得个入不敷出。
二人也不说话了,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黑夫才故意打趣道:“伯兄你要这么想,等到明年,我家就有五百亩地了,到时候要交的田租,更多。”
“也对,仲弟如今已是簪袅了。”
衷看向黑夫头顶发髻上的简单木冠,而马匹的脖颈上,也缠着丝带,心中十分欣慰。
黑夫虽然失手走了凶犯,但罪不至免职,而且因为他根据足迹断定凶犯身高的法子,被郡里认为十分有用,爵位竟不降反升,让不少暗中揣测黑夫这次要凉的人,惊掉了大牙。
黑夫的升爵文书,是昨天下来的,轰动了全里,因为他是里中第二个簪袅。而黑夫家的土地也再度多出了百亩,已经从小户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夕阳里最大的地主……
衷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因为家里田地增加太快而发愁,可又不能跟仲弟说咱先缓缓,别升爵了。
他心里想道:“等明年,恐怕还要多买头耕牛,多雇佣一倍的庸客……”
……
等黑夫兄弟抵达云梦乡离邑时,已经是朝食时分,位于乡仓附近的“租所”,成了全乡最热闹的地方,十里八方都有人结伴来缴租,不过别担心弄混,各里都被规定了固定的交租时间,从初一到初三,由乡东部的几个里缴税。
田部佐手下的小吏手持权和斗桶,让农夫们上前,挨个称量他们要上缴的粮草,不用担心量的不准,秦国从商鞅变法起,就统一了国内的度量衡,如果衡器有偏差,主管官吏就要受罚。
此外,在场的还有县里派来的监督者,除了监察粮食的质量、数量外,还要防止收租时发生徇私舞弊的现象。
黑夫先陪着衷,把拉着的二十多石粮食先缴了,然后才将空车留在外面,来到租所内。
田部佐,是田官系统乡一级的官员,相当于后世乡粮管所所长。等黑夫他们一路问下来,找到忙碌的田部佐时,却见他正手持各里的籍贯名册,根据外面送进来的记录,大声让小吏抄录下来。
“最里士伍甲,缴租4石8斗,已缴清!”
“成里公士乙,缴租24石!尚余36石!”
此外,还时不时查出一些人缴纳的数额与拥有的田亩数不符的,那些瞒报田亩数来逃税的人,称之为”匿田“罪,一旦查出,除了逃掉的田租外,还要没收你所匿田地里的所有庄稼!
吏员不过十人,不少还是从其他官署借来的,却要记录全乡近千户人家缴纳的田租,忙得连喝水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逮到朝食的空闲,黑夫立刻上前,喊住了田部佐。
田部佐忙了一早上,嗓子都快冒烟了,若是一个普通黔首来找,这时候多半是要被甩脸色的,但他一回头,见黑夫头顶赤帻,是个亭长,便压下了火气。
等黑夫报上名号后,田部佐更是变了颜色,一脸郑重地朝黑夫拱手。
“原来是涢水乡湖阳亭亭长,黑夫亭长之名,早就全县皆知了,失敬,失敬。”
算起来,如今的黑夫,也算全县知名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