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东胡强而月氏盛,河南地的仆从部落也不安分,头曼又对不能牧马放羊的地方不感兴趣,亦无太超越时代的野心,可不会自大到与强秦贸然开战……
别说目前并没有确凿证据说明秦欲伐匈奴,就算有,头曼也不敢主动与秦交恶。
于是他露出了笑:
“客说的没错,我乃撑犁孤涂单于,塞外之王。而秦始皇帝,则是中国天子,两方各守疆域,互不侵扰。”
草原政权素来欺软怕硬,身为弱者,没有开启战端的权力,头曼单于也已年老,只求维持现状。
也算陈平他们运气好,秦始皇在雁门、代郡设靖边祠的事尚未传到头曼城来,陈平好歹没被自己效命的主子坑死……
头曼单于踌躇良久后,还是让人将激愤的鞠武先带下去“休息”,换上笑脸,对乌氏延一番抱歉,将这说成是一场误会,最后又在众人告辞时,让译者问了陈平一句话。
“中国像你这般厉害的小吏,还有多少?”
陈平一愣,随即露出了谦逊的笑,作揖道:
“中原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比我精明强干的秦吏,成千上万!“
……
离开单于王庭地界时,陈平还慢慢悠悠不慌不忙,一个人坐在车上,在几张纸上修修改改,似乎在写一封信?
可到距离秦匈边境只有数十里处,陈平就立刻驰到乌氏延身边,急促地对他说道:
“散掉无用的牛羊,扔掉多余的货物,轻车驰骋,快马加鞭!速离匈奴!”
“那吾等这次贸易,岂不是要空手而回?”乌氏延大惊。
“也比丢了性命强。”陈平一边说,一边回首望向单于庭方向,面容忧虑。
乌氏延了然:“陈先生以为,单于会反悔放行,派人追杀?”
陈平道:“单于贪而无亲,谁知他会不会再度生疑。再者,鞠武身边也有一群燕、赵流亡之士,若他派人来追击,吾等也不是对手,不如轻装遁走。”
见乌氏延还有些舍不得换到的牛羊,陈平又力劝他道:“吾等在贺兰时换得的牛羊马匹已送回北地,这场贸易,已不算亏本。再说,盈利也不是此番远行目的,匈奴山川道路,部落人口,均已记在我心中,这份情报,远胜牛羊万头!岂是空手而归?乌君,请速抉择!”
乌氏延踌躇半响,终于下了决心,毕竟他们能从单于庭走脱,靠的就是陈平的机智,如今尚未脱离险境,不如再听他一次……
但队伍中,一个随行的恶少年却不乐意,死活不愿抛下换得的牛羊,还嘟囔着让乌氏延他们先走。
这商贾也是在乌氏干了十年的老人了,乌氏延还在那苦口婆心劝他,却不妨,陈平不耐烦等了一会后,忽对两名黑夫安排在他身边的骑从喝道:
“杀了此人!”
在乌氏延的惊愕中,弩机如霹雳弦惊,那个戎商身上已扎了两根弩,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旋即重重摔下马来。
“陈先生,你这是何意!?”
乌氏延抱着老伙计的尸体,又惊又怒,惊是一路上温文儒雅的陈平为何忽然如此狠辣,怒则是因为,陈平不和他商量一句就杀人!
“无他,去其害群之马而已矣!非常时刻,只能得罪了!”
陈平冷冷地用一句《庄子》中的话作答,而后便喝令众人立刻按计划行事,释放牛羊,扔掉累赘的货物。
同时,他又阻止乌氏延收拾死者尸体,径自走上前,将路上一直在写的那封信,塞进死人衣裳里,而后让人将其遗弃在原地,装作是被人劫杀的模样……
“这是为何?”乌氏延越来越琢磨不透陈平的行为。
“这是送给头曼单于的谢礼,鞠武不是想让头曼单于同秦开战么?我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