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的对岸。
茅草和木头搭成的望台上,一名义师的士卒发现了河对面的情况,匆匆跑到了望台下,大声呼喊道:“连长!连长,又有人逃过来了,后面有人追!”
双脚跳过厚厚堆积的草木灰,这名两年前从河对岸逃过来的士卒似乎回忆起了当年自己挨过的刑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缺了半边的耳朵。
虽然伤口早已愈合,可这几个月每当看到那些和他当年一样逃过来的人时,那缺了的耳朵都会隐隐作痛,痛楚激发着内心的愤恨,仿佛胸口要炸开一样。
他跳过的那些草木灰,是每天夜里这里堆积点燃的,就是为了能够指引那些逃亡者找到方向。若对面质问,便谈我自在对岸点火,干你等何事?
此时尚且清晨,那些草灰还带有一丝炙热,许是昨夜值夜的人在里面烧过过土豆,还有几个伴随着那士卒风一般的跳过滚了出来。
营寨内,士卒们还没有吃早饭,正在洗脸和用猪毛鬃刷牙,这是义师内的习惯,人人都得遵守。
那士卒的喊声,顿时让几个或是少了耳朵、或是脸上刺着字受了墨刑的士兵登时扔掉了手中的事,急忙围过去。
待那士兵找到了连长,尖锐的哨子声便即响起,所有人迅速整队,拿起武器朝着河边跑去。
这里地势稍高,河水又浅,正是几处重要的渡河地点。
待到了河岸,那十几个逃亡的人距离河边也就堪堪一里左右的距离,可是他们的身后已经能够看到骑兵的身影。
河对岸那些逃亡的农夫似乎也看到了希望,鼓足了力气,不去管后面的追兵,朝着河边狂奔。
可是人在这样短途的距离是跑不过马匹的,即便只有几百步的距离了,可照这样下去似乎要在过河之前就会被追上。
那些墨家立志为“利天下”的马镫,此时竟然成了追杀逃亡农夫的工具,若不然费国能够骑马的又有几人?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河岸边那个缺了半边耳朵的士兵忍不住喊道:“快跑啊!快跑!到了河边就好了!”
喊的声音太大,竟然破了音,听上去最后几个字就像是鸟叫。
他说的没错,到了河边就好了,因为当初商定这一切的时候,不是以河心为界,而是以对岸为界,这是墨家坚持的,加上这时候根本没有很么领土边境线的概念,费国也不想因为这些事和墨家弄得太僵,便也答应了。
这番破了音的大喊,并没有因为河水的哗啦而被风冲散,因为在他喊完之后,又有几十个焦急而又充满期待的声音一同喊出来。
叫喊的这些人,有越人、有宋人、有鲁人、也有费人,但他们曾经和对岸的那些人一样,都有一样的身份……封地之下的农夫。
这种感情的共鸣,让这种叫喊声刺破了河水的波涛,就像是沙漠远行绝望之人头上淋下的雨水。也不知是不是假象,仿佛对面那些人跑的更快了。
几个士兵焦急地跺着脚、或是用握紧的拳头砸着自己的大腿,为对面那些和他们曾经身份一样的人着急。
他们不能过河,因为这是规矩,而且里面也有道理。
几个月前,他们刚刚调到这里的时候,便遇到了一起逃亡事件。
当时新从军校里毕业的年轻连长就要带人冲过去,把那些捕捉逃亡农夫的人打一顿,迎接那些受苦的人过河。
但是,连代表却召开了连队的墨者和骨干的会议,一开始连代表的意见并不占上风,但最后还是说服了众人。
这些士兵记得当时连代表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很简单。
楚伐随。随曰:“我无罪”。
楚曰:“我蛮夷也”。
当时连代表就说道:“楚伐随,随说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