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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平接着穆典可问的话往下说:“查出些眉目了,不过还不彻底。听说,是个叫歆红语的人指使的。”
穆典可顿步转身,望着赵平,好似没听明白他的话一样,悻了有顷,方才“噢”了一声,转过身去,道:“你接着说,歆红语怎么了?”
赵平不知道穆典可怎么,只觉得她语意黯淡,颇有些失落的样子。
他将阿前和隆伯从官府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同穆典可说了一遍。
诸如歆红语是怎么多方打探,找到那座废弃的宅子;如何怂恿桂若彤将人关进那宅院的递交;如何买通刺史府的长史,将那宅子的旧主人牙子从大牢里救出来;如何通过买卖交易制造巧合,让那群人牙贩子正在地窖里撞见严苓;又如何鼓动衙门官兵前去捉贼,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再无遮羞余地言之甚详。
穆典可听完沉默了许久。
饶是她已亲手杀了歆红语,对于这个儿时玩伴,她也并不是一点怀恋也无。毕竟那只是因为各自立场不同而已,谈不上谁罪恶谁高尚。1
但是歆红语自己身为女子,竟然为虎作伥,用这等龌龊而阴毒的手段去对付同样身为女子的严苓,这就很让人齿冷了。甚至让她觉得恶心。
默默然走了一程,又问道:“桂若彤呢,她有没有说什么?”
赵平道:“桂若彤只承认她想从严小姐口中套取情报,联手对付四小姐。其余的一概不知。是良爷亲自审问的。”
铁护卫内部的事,轩辕同更清楚一些,补充道:“桂若彤劫持严小姐,也是歆红语从旁煽动的。”
这不意外。谭周既然决定放弃歆红语了,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歆红语身上。
歆红语造孽越多,常家堡的人就恨她愈深。而她作为歆红语的旧识,却师出无名地杀掉了自己的童年玩伴。只要运筹得好,一个“杀人灭口”的罪名她是跑不掉了。
穆典可心中涌起深深的疲惫。
她忽然想起在姑苏那座叫“天香居”的茶楼里,天才唐宁站在门口对她说:“因为厌倦了,厌倦了杀人,厌倦做那些有意义的事总觉得,不该那样活着这样的感觉,四小姐有没有过?”
她当时是体会不到的。或者说,体悟得没有那么深。
可是现在,她也厌倦了。
她少有天才之名,人人赞她聪明,未雨绸缪,预敌于先,不想一朝也有失蹄时。不是她笨了,而是她真的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如她替常千佛担心的那样,她也只有一个脑袋,只有一天十二个时辰,为何要把短暂的一生,有限的精力全都投到这种毫无意义的阴谋杀戮里去?
为何她不能轻轻松松地,做点让自己高兴的事?
穆典可垂着眼睫,黯然失落了那么一小会,抬头时,眸中疲态已竟褪去。
树之将息风不止,人之将歇鬼谒门。
这条路,一旦走上了,就注定是条不归路。又哪是她说停就能停下的。
“桂若彤被关在什么地方?我想见见她。”
轩辕同面『露』难『色』:“关在杂物处的一间废弃空屋里。东『药』库起火后,良爷让撤走了看守的铁护卫。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赵平目瞪口呆:“良爷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人放走吗?”
显而易见的,怀仁堂大『乱』,谭周方面肯定会趁机来救人。结果良庆却在这时候把铁护卫撤走了?
轩辕同神『色』讷讷,自感理屈。
然常家铁团有明训:
一不叛主;二不祸国;三不灭人伦。除此三条,惟上是从。
他哪怕觉得此举不大妥,也决不敢违抗良庆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