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房的案上,砚台里的墨汁盈盈闪光。贾寿走进书房时,孙承恭正在提笔练字,他未束发,任由长发披在肩上。
贾寿上前道:“公子,外面有人想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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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承恭没抬眼,只是看着案上的纸,似乎在斟酌下一笔落在哪。
“谁?”
贾寿看出主子今天心情欠佳,赶忙道:“是公子的一位故友。”
孙承恭握笔的手顿了顿,随即道:“让他进来。”
贾寿抱拳退下,不一会儿便领进来一个身姿窈窕的美人,那人一袭红装迎着阳光站在扉侧,孙承恭将笔搁在案头的笔山上,迟疑着抬头,然后便愣住了。
贾寿见状识相地离开,只留他们二人在房内。
虽相隔十年,孙承恭还是一眼认出了李奕欣。
只是面前的李奕欣,已经不是当年不喑世事的元瑛公主,而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明德郡主。
李奕欣似乎对他的惊讶感到满意,施然行了个礼,笑靥如花:“公子,别来无恙。”
孙承恭微微惊愕:“你怎么回来了?”
李奕欣笑容绝美,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道:“公子可还记得,十年前对本宫的承诺吗?”
孙承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奕欣忽尔向前一步,轻轻执起他的手,将一块玉雕的宝物放进他的手心,眸中的笑意更深。
“你说,孙家欠我的,由你来偿还。”
永泰十八年,孙昭仪给承欢殿送来上好的西域补品,陈贵妃吃了补品,隔日便中毒身亡了。
这事在宫里传开,闹得有些大,大家都猜测孙昭仪是因为膝下无子,对宠冠后宫的陈贵妃心生妒忌,才会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害她,如此毒妇,圣上必定会将她打入掖庭。
可万万没想到,皇上只用了“事有蹊跷,还需明察”这几个字搪塞了陈家,并罚孙昭仪闭门三月,抄写佛经女则。
这罚得实在太轻,固然南衙属孙家势力最为庞大,帝王都要敬他三分,但这个处罚实在有失公允,难以服众,再加上陈将军一向疼惜自己的妹妹,便怀疑是孙家从中作梗,阻碍了案情的调查,从此孙陈两家结下仇怨。
后宫本就是个是非之地,怪事惨案接连发生,久而久之宫人们便也就淡忘了此事。
可李孛弼兄妹却不会忘记。
母妃离世后,父王也对他们兄妹冷落起来,李孛弼怀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开始四处搜查证据,李玉和也被太后送进了百福殿,由成年的太子照看,承欢殿一夜之间变得空空荡荡,从前的欢声笑语仿若一场旧梦,如今庭院深深,孤静寂寥,只留李奕欣一人,日复一日,望着殿前的花开了又谢。
直到秋末一日,承欢殿前枫叶铺就的绯红小径被人踏碎,瑟瑟秋风卷起那人的衣角,他自月门走进她空落的庭院,眉眼寒若秋霜,紫衣绶带一如初见。
李奕欣坐在凉亭里,静静地望着孙承恭一步步朝她走来,直到行至她的跟前,她才笑着道:“孙公子,好久不见。”
他听她故意咬重了那个“孙”字,明白她心存芥蒂,一言不发地站在亭外离她一尺的地方,抬眸望着她:“公主最近还好吗?”
李奕欣嘴上在笑,眼中却翻涌着复杂波涛:“公子以为什么叫做好,什么叫做不好?难道本宫母妃被人毒害,父皇袖手旁观,公子却还指望本宫过得好吗?”
孙承恭听罢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
若真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化解这些年的恩恩怨怨,人也不必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