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冷,住了十年的屋子,君子昀很熟络的来到了西厢房,那个最大的院落里。
八郡里的人对西方有偏爱,故而喜欢以西为尊。
可禹京不是这样的。
尤记得第一次领着余武陵来到西院,竟被她以为是轻慢之举,一气之下去住了驿馆。
那时候,她还一身傲烈,盛气凌人。
君子昀燃起了蜡烛,点了灯笼照亮了屋子,细细看着屋中的摆布。
以前的思绪竟随着柔和的烛光丝丝缕缕浸入心扉。
余武陵来关山郡,有很多目的,自己的,别人的。
但,所有的目的都被“锦辎袭击”而告了一段落。
锦辎并不是始作俑者。
许是她也意识到了吧,所以之后有了一系列的改变?
失忆,君子昀有想过。
可那个人鲜活得不成样子,哪有失忆之态。只会越发耀眼,越发无所顾忌地进驻每个人的心。
“不知不觉,我自己也陷进去了呢。”
君子昀微微叹息。
只有真正远离一个人,才知心里思念也在远离,增生缠绕。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那人的呢?
不清楚。
却能清晰地在脑海中描摹处她的一颦一笑来。
君子昀在房中踱步,越是夜深,越是清醒。
翻开书桌上摆放着的书。那天她肯定走得很匆忙,连书页都未合上。
却又走得很干脆,不留片影,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不留。
书中有东西,翻开来是干瘪了的梅花。
梅花。
那日自己在营地中练兵,休憩时见到一旁盛绽的白梅,还覆着点点雪痕。
淡雅高洁,这样的绝色,一下子就想到了府中的她。
送她吗?会不会太突兀了。
索性将府中的珍贵字画一齐送了。
她似乎是不太喜欢,一件也没有带走,望过去,在存放在柜子上,积了灰。
听说在关山郡后,她对每个人都和和气气的,失了往日风范。
可就是这样的她,让更多人都敢于亲近了。
连他也不例外。
很难得的一份和善,越亲近,越知道其中冰冷如初。
她的笑容的背后,永远有不可示人的坚冰。
君子昀笑了笑,自己也触了好几次了吧。
偶尔看到她的慌乱,真的很不容易呢。
颖城一行,似乎是个不一样的点。
认识了,更加不一样的她。
她说她在骨子里追求刺激。
若是她锋芒毕露,会是怎样的风采?
朝政纷杂,她却像置身事外一般,用一种偏激而有理的方式寻求到了平衡。
打了这么多年仗,君子昀深知,和平永远比战争来得美妙。
即使,那份和平里充满了诡谲阴谋。
所有人都发现了余武陵的不同,却没有一个人去质疑她,只因她摆平了所有人明面上的着急。
若是没有她,皇帝会因为景阳王的入京而火烧眉毛,大臣会因为君毅的焦虑而惶恐不安,连百姓,也因为有了她,而安宁平和。
君子昀都在好奇,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牵动她心思的。
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她利用了,不止一次。
就连溱湖之会,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