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风急。雨骤。
姚慎站在空荡的峡谷中,四周零星地分布着一些枯死的树,开裂的树干紧紧贴在地面上,痛苦地扭曲着,就像从地底探出的手臂被定格在垂死挣扎的瞬间。凝重的乌云离地仅有十余米高,仿佛翻转至头顶的乌黑大地。数丈粗壮的雷柱冲破云层,轰鸣着打在地上。赤褐色的砂岩如血如霞,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他此刻并无暇顾及环境。他的面前正趴伏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孩,面容如玉,身姿窈窕,淡青的长发几乎与人同高,像被子一样将娇躯半掩。看相貌正是炎雨。这幅美景中唯一的瑕疵,便是炎雨丰满的胸脯上那拇指粗细的血洞。汩汩鲜血从中流淌而出,在美人的身下汇成一汪血泊。突然,炎雨娇躯一颤,一条巴掌大的小鱼从她的头发中飞了出来。鱼虽小,鱼嘴上的鲜血却清晰可见,接着又大口啃食起炎雨的尸体来。
他的右手传来熟悉的触感,低头一看,龙鸣枪又回到了他的手中,枪尖在滴血。呼啸声在身后响起,他回过头来,灰色的龙魂正在他背后飞舞。他想将枪扔掉,却怎么也松不开手指。抬起手一看,龙鸣枪已经变了,变成了小时候的那根木枪,他的右手也变成了木头,与枪杆长在一起。
笑声响起,姚慎向周围望去,却找不到除了他以外的第二个人。茫然地转了两圈后,他才发现笑声正是从自己的口中传出的。突然,他的目光落在炎雨身下的血泊上。浑浊的鲜血不知何时起变得光滑如镜,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脸庞。一道诡异的缝痕将他的右眼与大半张脸分开。右眼珠随着他的视线转动,自己看到的画面正是右眼所看到的。而那张脸,却是炎洪的。
姚慎惊恐地向后退去,却一脚踩在了自己母亲的尸体上。他像踏在了炭火上一样,闪电般地将脚收回。接着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木制的右手腕一下子磕断。他顽强地爬起身,却发现眼前的大地竟然竖了过来,而自己就这么站在垂直的地面上,木枪连同断掉的右手滚入无尽深渊。渐渐地,他跑了起来,向着顶部跑去。但他无论怎么跑,仍然在原地不动。
突然,一个手掌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似乎是想要拉他上去。他抬头一望,竟是姚彬。他向自己伸出右手,左手背在身后,手里正攥着龙鸣枪。他还没反应过来,便有数根粗大的弩箭从天空射来,将姚彬射成一片飘碎的光点。
大地又再度平复过来。远处,眢化为一个数十丈高大的巨人立在天边,撑住摇摇欲坠苍穹。风云涌动,一根根粗大的弩箭从天空中被吐出,直直地刺穿眢的肩膀。他怒吼着,疯狂地捶打着天空,浓郁的紫雾席卷而出,沸滚着向天空噬咬。又是无数根弩箭从天空射下,将眢射成了一个刺猬。终于,巨人再也撑不住了,向着姚慎的头顶缓缓倒下。同时,苍穹崩塌。
脚下一空,小腿猛地抽搐了一下,姚慎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倒在一张床上。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缓缓从被窝里伸出右手,带血的纱布裹在手掌上,无名指与小拇指已经被截去。他艰难地从床上撑起半个身体,靠在墙上,脑袋昏沉。解开自己被汗浸透的衣衫,只见一个紫黑色的手掌赫然印在他的左胸口,虽然比起他刚中掌时浅了很多,但还是有些瘆人。
“看到你,就知道我的清静日子到头了。”
声音在自己床边响起。姚慎扭过头来,只见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苦笑着。男人约莫三十出头,乱发披肩,看似邋遢,其实是经过了精致的打理。他的脸侧有一记刀疤,偏过右眼半寸,在他俊俏的脸上平添几分悍气。
“说实话你几个月也清净得太过分了,甘晟。不知道的以为你死了呢。”姚慎瞥了他一眼道。
“大仇得报,当然要过清净的日子喽。我跟你可不一样,闲着没事在江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