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望向离他咫尺间的男人。
这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将剑插入他的胸口,无疑已经……强大得接近于神。
神。
他抬起眸子。
但是——
“……相易!”
远方的青衣少年怔怔地抬起头,眼泪竟然也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雪山不老生笑了一声,抬头看着胸口同样被冰棱贯穿的男人。
两个人以一种奇异的姿态正倚靠在一起。
千根冰棱像是从天上下下来的,如千把长剑,插入雪地中,横七竖八如剑之死冢,冰面泛着冷冷的光。
这“剑冢”中,他久久地凝视着他,雪山不老生有一种被这人怀抱的错觉。
“相折棠,”雪山不老生望着他,“那个男人对你很重要吗?”
相易身子一颤,冷冰冰地看着他。
“我早就想除掉他了,连天道都帮我,”雪山不老生敛下眸子,“天道帮我,刻下假的天命卷,逼你修无情道,好逼你入魔……”
天道不是帮你,只是我本该入魔,却迟迟没有入。
相易冷冷地望着他,没有说出来。
“天道都帮我,我为什么不做,我想折断你很久了……”
雪山不老生是个孩童的模样,嘴角凝血的时候意外地惹人怜惜。
“他们都信了,有谁会不信天道呢。”
相易不想听他废话,只是望着他,“珩图是你逼死的。”
和雪山不老生,他只记得当年在仙楼的时候,他们十个人一块闯的……这个小孩最讨厌他,成天到晚摆着一张臭脸。
他是年纪最大的,肚量却最小,又高傲,永远什么都想要拿第一,结果偏偏输给他。
如果不是在那条夹缝里看到珩图的衣服,他绝对不会想到,竟然是这个人……
他在书里都没怎么写过这个小孩,只写过他身量长不大,心思就有些阴暗——
雪山不老生垂下睫毛,气若游丝道,“我这个年纪,谈什么恨,只有……”
他抬起头。
“只有不甘心。”
相易气得咳了团血出来,这也是个人形的疯子,没什么道理好讲的。
“我跟你之间的仇,不过是当年仙楼第一之争罢了,你要和我争,不如更……”
“第一?哈。”
雪山不老生愣了愣,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离他很近。
这人身上不知道哪来一股淡桂花的味道,竟然有点甜。
“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和你争第一,”那孩子张开了雪白的眉目,望着他,雪白的眼瞳浑浑噩噩,果然有一股子疯劲,“我喜欢你当第一时候的样子,光彩夺目——可惜你眼里没有我。”
雪山的雪,不会倾听人的心事。
这样的岁月,无穷无尽,不可回首。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小腿上的血色咒印。
“你看看吧,我这咒印上是谁的名字。”
相易忽然一怔,明白了什么,猛然转开了眼睛,“不要。”
雪山不老生小脸皱了起来,又松开了。
“好吧,不要就不要吧,你就是这个样子的。”
相易下意识懂了什么,整个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又难以置信。
“你——”
他这雪山不老生只见过几面,只记得这小孩阴毒的目光,和永远冷淡幽深的脸。
雪山不老生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