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沉沉洗碧华。
那个乌发的青年着一身亘古不变的霁蓝,于人间彷徨楼的檀木长梯上回过身, 一双瞳仁依然碧得如同夜海天心, 沉默地垂着有些敷衍, 冷淡地望着苏杭。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苏杭听到这话一怔,想要说的话憋在了嘴边, 依稀有些愤怒。
苏杭模样生得不算太英俊,他脸圆高鼻,有些娃娃脸, 看着不太成熟。
但他的肤色却晒得如同抹了一层蜡, 眸光晶亮,没有那股子胭脂粉面的公子哥味道, 像个正派的侠士。
他和大部分白玉京弟子不同,白玉京的弟子多半依然金装玉裹, 他穿得普通一身鹊灰长衫, 肤色都发暗,但还带着年轻人蓬勃的气儿。
步月龄对他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却记得这人心肠还算不错。
可是现在这男人在愤怒什么?莫名其妙。
相折棠?
这名字谁不晓得呢, 做什么来问他,十三年前的往事, 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
步月龄微微蹙眉, 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半圈, 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他眼底那抹荡着的碧漠然得快飞起来了, 外面的光打进来, 为青年笔挺如树般的背又着了一笔婺金色。
苏杭从前只觉得他是个低调又英俊的青年人, 总在夜色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干倒一片,干完就走,不沾一丝尘埃,带着些许隔绝俗世的漠然。
但是这么就近见了,才发现他骨子里就是冷淡的。
不是全然的淡漠,而是夹杂着孤傲清高的骨。
文殊藏夏敛过眸子,如嫩桃花似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白,没料到有这么一出,“苏杭,你不要这样。”
……不要,提那个人。
文殊藏夏深呼了一口气,却还是按捺住了,她的目光沉沉地打量着青年锋锐清俊的侧脸,想看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但是没有,那张像冷玉刻好的侧脸依然带着生冷的隔绝。
苏杭闭上嘴,眼眶微红,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可笑,但目光却执着地黏在这个冷淡的青年身上。
他知道自己不该愤怒的,其实本来就不干这个人的事儿,十三年前的故事很多人传得惟妙惟肖,可是他毕竟没亲眼见到过,况且步月龄此人并不活在红尘八卦里。
他活得太出神入化了,正如同他们一样,若不是今天文殊藏夏告诉他们,他们必然也不一定能猜到这个不动声色的年轻人,就是如今成为各大宗门重点楷模对象的步月龄。
“看看人家,光阴不过三十载,修行不过十来年,已经是这般修为了。”
“看看你们……还看什么看,修炼修炼,还不快去修炼,一个个没个正形——”
哔哔个不停,还挺招人烦的,可是没人敢说什么,却是这人名气扬得快无法无天了,偏偏人还低调,也揪不出人家一点不好。
大家也都很惊恐,莫不是这人真的一天到晚都在苦修,这个年纪,难道不偶尔沉醉个美人香什么的?
是的,若是让步月龄知道了这个问题,他定然要回答一句没错,他就是日日夜夜都在苦修,不是在苦修的时候,就是在苦修的路上顺便斩妖除魔。
步月龄这个人,十三年前或许和那个名字扯上了些许的关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过去了早便过去了。
“那个人”这些年忽地没了声息,步月龄这些年又声名鹊起,风头正足,凛然一色,没和东魔境扯上半点关系,除了那些碎嘴皮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