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楼顶层的风云阁里滚着锦裘床,彻夜笙歌,事后只是被象征性的禁足了三日,不曾再有责罚,而素以同仇敌忾,睚眦必报而独霸一方的武威郡官员却都像闻所未闻一样,休说有人仗义执言,就连提这事的人都没有。
武威金家在凉州一手遮天的势力依此可见!
此时天水郡平沙城外一座不起眼的简陋酒肆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金家三公子金泰衍正坐在长板椅上,表情凝重,发愁更叫苦。
这些日子来在府邸里闭门不出修养身心,不敢说让他暴戾性子磨去多少,起码不会一言不合便要杀人,如今恼火成疾,也不过打碎了这酒肆里的陶土瓷碗,惹来酒肆里矮胖老板的仇视目光。
怒起便要杀人的金泰衍将嘴唇咬的渗血,俊秀面庞凶狠恶煞,让旁边一桌赶路的农夫都察觉到这股戾气,端在手边的酒碗都哆哆嗦嗦,拿的不利索。
能和这手高眼更高的金家三公子对酌的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目光呆滞显得有些木讷,比起金泰衍身上的锦衣华服,这男子的打扮就更加不起眼,一身形如苦行道人的麻布宽裳不光有上面补丁三四个,袖口还大了一圈,和金泰衍身上熨贴合身的华服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原本就是丢到人群中不起眼的面孔,再加上这般装束。
也难怪酒肆里唯一的两名女子两眼放光望过来的时候自觉的就无视掉他,只是冲着金泰衍目泛异彩。
要是金家里的仆人见到三公子如此发怒,早就匍匐在地上乞求满天神佛保佑自己。可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男子倒好,反而瞪了金泰衍一眼,然后绽出个平易近人的笑容,向着矮胖老板致歉,还行那书生礼节再三和老板道歉。
自始至终,金泰衍一言不发。
“凉州情形不似以往,放在以前就算是正五品的官员也不敢和我们金家叫板,一方面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迅速崛起,要和陇右郡争夺凉州第一名声的天水郡里何止是鱼龙混杂?单单一个姓氏想要吃遍天下鲜还差些火候。二嘛、毕竟不少被打压或是瞧咱们不顺眼的士子不都说我们是那丧家之犬么?”
金泰衍猛然抬头,又是一个酒碗飞出。他自幼和几名在凉州小有名气的教头习武,手上的力气可抵百斤,要不每逢几日从金家府邸后院扔出的麻袋也就没那么多了。
碗瓷砸到柜台上,不光瓷碗落了个七零八碎的下场,就连柜台也出现个凹痕。看的矮胖掌柜一阵心疼,脸上肥肉一颤,就要上前说道说道。
还是这麻衣男子出面息事宁人,手里掂量出块半个手掌大小的碎银,足够让这酒肆从里到外都换上一套崭新的桌椅柜台。
矮胖老板气生的大,消的也快,见到这银子跟见到自己亲生儿子一样,扭扭捏捏还装作不好意思,架不住这男子殷勤客套,还是笑着脸握在了手心,再也不松开。
西凉男子不论品行长相如何,心里总有那股侠气范儿,说的好听是古道心肠的耿直,说的难听便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做作。见到这银子后,肥胖老板扭着有水缸粗大的腰杆抱来一壶还粘着湿泥的小桶酒壶,说什么也要给这两位公子爷倒上一杯。
金泰衍心中烦闷,无暇他顾,而这汉子只是在笑。
等到老板走后男子才继续道:“话虽说的难听,但也是事实,不过那些真以为金家日薄西山的白痴说出来的话就跟青楼里做皮肉勾当的婊子说出来的情爱一样,又臭又假。笑谈可以,当真那就太傻了。”
汉子豪饮一口,畅快道:“这趟让你跟我出来去东羌郡走一遭,是让你去见见真正的雄兵悍将。西陲边塞那些跟羌人在血肉堆里翻滚的士卒,可不是你暗地里拉拢的那些山贼匪寇能媲美的。”
金泰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