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谢狄春仍是不挪脚步站在侯霖身后,又听到严丕这恭维的马屁,吴沙江哼哼一声,轻蔑之意毫不收敛,显然对这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随便将军不喜。
周茂君无疑是和吴沙江站在一条战线,也是扭过头翻了个白眼,唯独侯霖看不透心思又不甚了解的骑射都尉李义微翘嘴角,浅浅笑容。
出自朔云郡耕读世家的严丕身份清贵,和其余几位单从族品上就是云泥之别,严家在朔云郡底蕴深厚,更是凉州七郡内有望能与武威金家天水云家平起平坐的大世族,若放在州郡官府或是七郡郡营中,肯定是严丕伙同他人孤立这帮贫家子,但在这西陲边塞上,事事反常,在凉州其余地方免不了被人供奉的严家公子成了可有可无的碍眼人物,手底下也仅有三营一万余人,在五庭柱里领兵最少,军功最微。
这也是为何严丕一心想往凉州官府上靠的原因之一,不单是为了家族壮大,更是为了他自己。
看见谢狄春一动不动的站在侯霖身后,面无表情,这在严丕和李义眼中就很耐人寻味了,西陲皆知年不过二十的长水中郎将是西陲边塞里最坚定的鹰派,和那些为了争取功名的士卒不同,仅是为了杀黑羌蛮子而杀黑羌蛮子,连凉州刺史梅忍怀拉下面子愿意将凉州武官第一把交椅的监军位置交付,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谢狄春置之不理,在这个多事之秋的年关前,更没有道理会对朝廷卑躬屈膝。
机敏如李义,也实在嚼不出其中味道。
侯霖撇开两位老将军和西陲底子清寡的李义,冲着严丕问道:“严将军在西陲呆了多少年?”
侯霖此言一出,不光两位老将军和一直浅笑晏晏的李义愣住,连曹昭华都不知侯霖为何发出此问。
唯独了解内幕的谢狄春,板着面孔,手已经摁在了剑柄上。
严丕心思转的飞快,回道:“末将立冠之年入西陲,至今己有十余载。”
侯霖笑着继续道:“严家乃凉州门阀,严将军更是严家的顶门柱,为何不在凉州境内为官?”
“保境安民,为国戍疆,大丈夫所为,末将义不容辞!”
严丕抬起头,激昂慷慨道,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听闻将军麾下三营将士,皆乃西陲精锐之士,本使可否一览边军威严?”
严丕心里暗自觉得好笑,这年轻的特使还真是把自己当作一回事,三言两语就有了插手西陲军务的打算,还想从他这里入手。严丕仔细在心中斟酌一番,朝中无侯姓世族,更无侯姓官阀,一个连底细都不清楚的特使,怎能让他全盘托出?
思量一番后,严丕并不想和这特使交恶,更不愿受制于他,打起官腔道:“末将三营虽是骁勇,但比起谢将军的雪狼营和吴将军的轻骑营,不值一提。”
侯霖眼神一眯,点头奥了一声,追问道:“严将军可有心为朝廷排忧解难?”
虽没箭弩张弓却依旧气氛肃穆的城楼上瞬间杀气凛然,连原打算置身事外的李义两眼间都充满了敌视煞气,更不要提两位老将军了,这是赤裸裸的当面挖墙角,虽说几位重将渊源复杂,但如同凉州官场一样,对内互掐,对外时可就拧成一团绝无插针的空隙。
严丕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笑脸僵硬,不似同僚三人那紧绷到随时可能爆发而出的怒容满面。
侯霖挥了挥手道:“几位将军鞍马劳顿,辛苦了,先且退下吧,本使在好好瞧一瞧这西陲的大好风光。”
吴沙江不留任何颜面,质问道:“不知侯特使何时返京?”
侯霖转过身,双手冰凉,轻轻扶住更冰的城墙轻声道:“择日。”
吴沙江一挥大氅,走下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