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哑谜似的说了半天,一旁听着的元鉴满脸迷茫,没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等他走了,马文才压低了声音,对陈庆之说:“将军不必忧心,我已经悄悄在东门设置了人手,如果真的不幸城破,也有时间安排白袍军和将军一起出城。”
“怎么……”
饶是陈庆之知道马文才是个现实的性子,此事也不由得怔然。
“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希望我们能带回萧综,而不是在魏国开疆辟土,我们或许能够通过各种手段赢得胜利,但在陛下眼中,无论我们创造了多大的功绩,只要没有带回殿下,一切努力也是枉然。”
马文才知道陈庆之难得有实现自己价值的舞台,所以在这台上不愿下来,可这世道就是这么残酷。
哪怕你唱的再好,不是真正的角儿,也得不甘的承认这舞台终有不属于你的那一天。
“如今能过荥阳,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过了这里,想要潜入洛阳就没那么困难。中原现在一片大乱,到处都是败兵流勇,几千人的部队说起来多,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马文才到了此时才说出自己的“底牌”,“实不相瞒,花将军在洛阳的部下已经找到了萧综的踪迹,只要我们能进得了洛阳,就能设法把萧综带出来。”
“此话当真?!”
听到这个,陈庆之才真的动容。
“我什么时候和先生开过玩笑?这也不是能开玩笑的时候。”
马文才说话间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度,从马文才掌握了萧综行踪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掌握了真正的话语权。
“白袍军现在确实足够风光,但除非先生不准备回国了,否则总要考虑归国后我们的处境。”
陈庆之明白马文才话中的含义,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懂政治,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算是“违背圣意”了,然而他胸中的那腔火焰毕竟未曾熄灭,让他眼睁睁看着如此好的机遇从眼前溜走,总是不甘心的。
“真是不知道究竟你是年轻人,还是我是年轻人。”陈庆之不由得自言自语,“如此老谋深算,哪里像是个年轻人啊……”
对于这样的议论,马文才从来都是听过就算。
他上辈子倒是活的像是个年轻人,可结果是什么?
不过是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和那两个可怜人一样成为一坯黄土而已。
“当然,先生也可以继续当你的‘年轻人’,如果我的谋算不错,其实明日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要是花夭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先生就继续你的想法也可以。”
马文才知道陈庆之的期望,其实也不希望他就此止步。
他所作的只是让所有人没有后顾之忧,却不是临阵脱逃。
“所以先生不要有压力,无论明日荥阳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是‘输家’。”
其实这话十分残酷,因为无论是陈庆之还是白袍军,并不是为了萧综而战,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战,而是为了荣誉而战 ,为“梁国无骑兵”的偏见而战。
如果明日荥阳危急,一直为盟军带来荣誉和胜利的白袍军临阵脱逃,对于被抛下的元冠受来说,有什么样的打击可想而知。
但正如之前陈庆之战前动员的,如果他们战败,魏国的降兵立即投降,不过就是再换个阵营,倒霉的只有元冠受一人而已。
而他们一旦兵败,则魏国人必定要拿白袍军的人头祭旗,这并不是仅仅因为白袍军一路攻城略地杀戮无数,更多的是因为白袍军代表了一种“可能”,一种“南人也能擅骑兵”的可能。
比起白袍军的战绩,或许这种可能性更让北魏这个骑兵之国骇然。
陈庆之考虑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