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泓走到长安的地铺边上, 悄无声息地跪坐下来。
刘汾几乎是摒着呼吸在偷看。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慕容泓还只是跪坐在那里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
刘汾瞪得眼珠子发干,正想闭眼缓一缓,忽见他抬手自长安脑后拈了一缕发丝, 凑到鼻端嗅了嗅。
刘汾眼神猥琐起来:看来陛下对长安这奴才果然动了歪心思, 因为如果真的上手去摸,说不定只是想占点便宜罢了。但闻头发,这心里要是没点情意, 还真做不出这等爱屋及乌之事。毕竟一个奴才的头发,还能有香味不成?
慕容泓嗅了嗅那发丝上带着点苦味的草木清香,抬眼看向长安的脸。
那双慧黠的长眸闭上之后, 整张脸都失了那份略带狡猾的灵气,显得有些青涩和稚嫩。唇角鲜明而微微上翘, 仿似正做着某种美梦一般。
此等情形之下还能做何美梦?莫不是……梦见了钟羡?
慕容泓眸光暗换, 伸手去捏她颊上并不丰腴的皮肉。谁知指尖刚刚触及,便见她眉头蹙了蹙,唇角的弧度倒似弯得更大了些, 一侧身就抱住了他的小臂, 脸颊自然而然地在他手心蹭了蹭, 咕哝道:“宝贝儿,别闹。”说完这句又睡得呼呼的。
宝、宝贝儿?
这奴才, 醒着的时候舌灿莲花也就罢了, 睡着了还不忘嘴上抹蜜!最关键的是, 这个‘宝贝儿’,到底是在叫谁呢?
慕容泓瞪着长安,很想把她掐醒了问一问。然而寻思片刻,却就着被她抱住小臂的姿势,在她身边的金砖上挨着她躺了下来。
眼看着金尊玉贵不可向迩的皇帝陛下居然为了靠近一个奴才席地而卧,刘汾一时忘形,本能地“啧”了一声。
声音一出他便觉着不对,好在这一声“啧”很轻,若不细听,很容易与窗外的虫鸣混在一起。
刘汾正暗自庆幸,那边慕容泓却是霍然起身,大声喝问:“谁在外面?”
刘汾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殿外奔,奔了几步又觉着不对。内殿与外殿殿门之间隔着这般长的距离,他又如何能在慕容泓出来之前就奔出门去?若是被他瞧见自己惶惶而逃的模样,岂非更为不妙?于是又急忙停步。
果不其然,他刚刚转身,慕容泓便已拉开内殿的门走了出来,散发赤足,面色不虞。
刘汾与两名侍女忙上去行礼。
慕容泓看着刘汾,一双眸子晶灿如火光熹微中将融不融的冰凌,问:“刘汾,你为何在此?”
刘汾趴在地上埋着头道:“奴才晚间起夜,一时难以入眠,便过来看看守夜的奴才有无偷懒。”
“今天不是双日么?为何没去长信宫西寓所?”
慕容泓的语调一贯听不出喜怒,刘汾的汗却唰的下来了。他竟然连他双日去冯氏那儿都知道。
“奴才……”
“不必找借口了,这等小事虽犯不着治你个欺君之罪,打你个半身不遂却还是可以的。说,方才都看见什么了?”慕容泓站在殿门前,眉骨精致眼尾冷峭,半边脸庞被烛光照得莹莹生辉,透着股不太真实的华丽质感。
“奴才什么也没看见。”刘汾深恨此番自己太过大意,这等事情交给她们这些值夜宫女就好,他做什么要以身犯险?一向好说话的慕容泓如今这般发难,显然是怕国丧期传出他与太监不清不楚的流言,于他名声不利。为防患于未然,真的对他下狠手也未可知。届时他就会像徐良一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想到这一点,刘汾只觉心中生寒四肢发凉,几不曾瘫软下去。
“陛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