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原本空荡荡的街道上,居然出现了一对衣衫褴褛的乞儿母子。那母子二人应该也是刚看到这边的情况,吓得如泥胎木偶一般呆在原地。老虎这种猛兽,寻常百姓虽轻易见不到实物,但对其形象却并不会陌生。越是愚昧落后的时代,人们就越是会崇拜这种天生王者的存在。
长安知道,那对母子此刻吓呆了不动还好,万一回过神来转身逃跑,那这虎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追扑过去。
“陈三日,”长安唯恐惊了那对母子,压低声音开口,“今日我心情不错,不想见血。”
陈若霖左颊上凹出月牙儿,道:“好,你说不见,就不见。”
长安转身往回走。
长安一动,那对母子突然醒过神来,惊叫着将手里东西一扔转身便跑。
老虎果然纵身追扑过去。
陈若霖一把抖开手中长鞭,甩出去圈住老虎的脖子往后一扯。他一个人要拉住一头正在往前冲的两三百公斤的虎,所需力道可见一斑。是故当他拉住老虎时,眉头便是深深一皱,但转瞬便又若无其事地展开。他人被虎拽得往前飞奔了两步,收回鞭子啪的一声抽在虎背上。
那虎被人又是勒脖子又是抽打背部,勃然大怒,放弃原本的猎物大吼着转身就向陈若霖扑来。它身躯庞大行动又迅速,一个飞扑就相当于普通人疾退数十步的距离,饶是陈若霖早有准备反应迅速,还是有一片袍角被它拍在了墙壁上,那一爪下去,袍角自是碎成布片,连那砌墙的青砖都被虎爪抓得粉碎。
但凡陈若霖的速度和反应再慢一秒,这一爪子绝对抓实在他腿上。
雄浑低沉的虎啸声激得人寒毛直竖,一人一虎的战斗却还在继续。
长安就站在十数丈开外的墙边上,刚才老虎那险之又险的一爪子她也看到了,如此足以让人心弦一紧冷汗直冒的一幕并未能给陈若霖带去丝毫的负面影响,面对老虎接连而来的致命攻势,他腾转自如。
一个男人,与一头巅峰状态的兽中之王正面冲突,非但丝毫不落下风,连气势与形象都不遑多让。这样的男人,确实拥有令女人心动的资格。
老虎在把那段街道毁的不成样子也没能成功咬到陈若霖反被陈若霖抽了十几鞭子后,终于败下阵来,耷拉着脑袋悻悻地往回走。
长安贴着墙看着这头庞然大物灰心丧气地经过自己面前,抬眸望向得胜归来的男人。
陈若霖稍有些气喘,但这并不妨碍他冲她得意地一挑眉梢以示自己的骄傲之情。
长安却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儿。她上下打量他,发现他右手鲜血淋漓,但右臂衣裳却还是完好的。
“伤口裂了?”长安问。
他自芙蓉镇身受重伤到如今也不过一个月多几天,浑身那么多伤,总有愈合得不那么彻底的,如今这一动武,旧伤崩裂怕是在所难免。
陈若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换了左手拿鞭子,甩了甩手上的血道:“无碍,死不了。”
长安与他并肩而行,看着前头不再有闲逛兴趣的老虎,问:“若我不在,你是否会纵虎咬死那对母子?”
“是啊。”陈若霖毫不遮掩,“每次我放虎出来,至少派人通知附近两条长街三条巷子的百姓不要出门。此刻天还没黑,这么大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在进来之前,就不会想想原因么?就算懒得思考,不会问一问旁人?不懂得回避危险,甚至都察觉不了危险的人,在此时此刻闯入此地死于虎口,那也只能说是命该如此,有何可说的?再者我派人通知百姓回避,便是告诉他们出来就可能会死,若我在放虎过程中看到有人在外头就去救,这附近的百姓还会乖乖听我的话呆在家里么?这与自寻麻烦何异?今日是为你破例,但若再有下次,则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