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无人问, 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还未经过殿试, 连中五首的名头已为贾府添上了一层油, 不止亲戚走动,就连那不往来的人家,也少不得来贾府贺上一贺。除了几户亲近人家和沈家, 旁的贾赦一概不去应酬, 只这样, 推拖不得的同窗宴会也去了好几场。眼见殿试近前,余下几日他也顾不得旁人多想,便闭门谢客做起了先生特出的策问。
就这么几日功夫,贾赦竟觉的无比煎熬,无端生出几分烦躁之感,每日坐卧不宁。
无笙见过两个弟子这般, 可那都是会试前, 他还未见过弟子在殿试前这般焦躁不安。按理来说, 弟子是会试第一,殿试再差依旧是稳稳地进士, 那这股不安又从何而来。
“先生,弟子想出去走走。”在先生担忧的目光中,贾赦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从雾凇院出来, 他回到东大院找了一匹骡子, 在小厮手忙脚乱之下,一个人率先骑出了府。沿街叫卖声,还价声, 不一而足越加嘈杂,他远远听着掺杂在里头小厮的喊叫声,忍不住笑开了。记忆里,他似乎从未这般任性过。
放榜日来来回回的人,从他的眼前闪过,犹如走马观花。殿试,官场,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以前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在这几日的策论中,他迷糊了。殿试只是踏入官场第一步的热身,对他,对荣国府来说,这只是一个开头。就是这么一个开头,却让他生出了退缩之心。
贾赦骑着骡子边剥析自己的心态,一时骡子却停了下来。他纳闷一瞧,竟是酒楼旁牲口棚外散落的糠。见着它吃的欢实,他也不催促。
他这一停不要紧,街上的行人纷纷忍不住驻足。好俊的锦衣小公子,怎的就骑了一头不甚精神的骡子,真是奇哉怪哉。
渐渐地围观的行人越来越多,视线被行人挡住的店小二也纳闷了,原本以为是来关顾的,怎么都围在棚外。这么着还怎么做生意,他往人群中一挤,吆喝一声,让人散开,这才道:“这位公子,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猛地被惊醒的贾赦茫然抬头,一瞧眼前,想也不想道:“对不住小哥,我这就走。”
眼见着没戏看,众人瞧着这华服公子也不敢得罪,该散的也都散了。终于让出了一条道,贾赦调头,预备再往前行。只听见那酒楼里喝彩声络绎不绝,倒是勾起了好奇心。他从荷包里掏出一角碎银子扔给店小二,“将骡子伺候好了。”说罢,下骡子进店喝茶。
这家酒楼不算大,位置却是上等。打他一进店,里头坐了半数念书人。贾赦从角落里找了个空位,同一位老先生搭伙。
那老先生面有白须,指甲修的异常整齐,打眼瞧去就是个干净的体面人。他见贾赦拱手,也颇为客气想让。
两人不像其他几桌高谈阔论,一老一少就这么品茶听趣,贾赦将面前的糕点推给对面的老人家,做了个请。
老先生笑笑,拱手致谢也颇为给面子尝了。
却原来酒楼都在谈今科会试,不关谈文章,还有人对会试前十的家世品头论足。贾赦听到在场之人提他,忍不住侧耳倾听。
就听那穿着富贵带着书卷气的青年人道:“这贾会元可是在江南连中三元,今科五魁之首也是意料之中了。”
旁人听了羡慕有之,嫉妒更有,却不敢造次。只另一人又道:“那贾会元可是荣国府出身,我等寒门可比不得。”
“兄台此言差矣,这天底下多少名门贵胄,有此成就又有几人,想来也是一番苦读。”
“非也,非也。国公府何等门第,光是那请来的业师就够堆起一个功名来,何况人家又不是彘转世。”
这话就难听了,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