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匆匆而过, 转眼间入了冬,族人又出了幺蛾子。
“贾枉有错,请爷爷责罚。”贾枉板着脸, 跪在贾赦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自古讼师就因妨碍司法被官府厌恶,可这事儿还真不能算贾枉的错。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他熟读律法,帮外来客商规避大刑, 说起来也是一种本事。
贾赦双手交叠撑着下巴,不置可否, “你自认何错, 一一道来。”
谁叫那商家的对头后面的主子来头大,他顶多就是没认清形势。贾枉磨着牙齿,等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无错,只怪学艺不精。”
到底是嫩了点, 不过还算有救。贾赦抠着指甲,沉吟了一会儿,道:“律法一道我未必比你精通,也不好误了你。你有天赋不假, 却未必比旁人高明。事儿由族里摆平,这些日子你也安分些,好好反思哪里不足。为人在世,非是一道破万物,不要误了自身。”
“孙儿谨遵族爷爷教诲。”贾枉隐隐约约抓到了什么,他左思右想再无半点头绪。
看着贾枉一脸迷糊退出去, 贾赦摇摇头,抓起手上的卷宗翻阅。律法法律,难的不是读透,是人心。
“少爷,卢老求见。”
“让他进来。”贾赦搁下卷宗。
“回主子,少奶奶余毒已清,多调养几日再无大碍。”自那日的事,卢老半黑的头发全白。
贾赦上前搀起卢老,“这些时日有劳卢老,幸苦了。”
“不敢。”
“卢老年迈,再不好如此操劳。”贾赦看着卢老笑道:“族里有意开门学科,不知卢老可愿总揽。”
卢老以为是放逐,却没想是多有看重,随即大喜,“蒙主子看重,怎能推拒。”
“族里就有劳卢老费心了,比照往日药材再添一倍可使得。”
“这怎可使得。”卢老爱医如痴,否则也不会因此糟了贾赦忌讳。他压下欣喜若狂,脑子里已是各色药材尽在他手中变化万千。
文墨送走晕乎乎的卢老,回头不解道:“少爷为何还重用卢老。”
“族里的小子也该受些教训了,卢老知道轻重,反正死不了人。”贾赦没心没肺的摆手。
放到卢老手里,还不如死了痛快,文墨低眉研墨,暗搓搓的幸灾乐祸。
就那么高兴?也不知傻乐个什么劲儿。
贾赦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苦干,直到天黑才让人收了桌子往梨香院去。
老爷子近来身体不大好,连着咳了几日,喝了药也没多大用,夜里咳的更加厉害。这几日咳嗽倒是好了,别的病症又跑了出来。全京城名医看了遍,都是一个说法。人老了身体就是个筛子,他心里清楚,却束手无策,只能趁着空隙多陪着点。
贾源多要强的人,死也不乐意在小辈面前示弱,却又舍不得少看大孙子一眼。这脾气越加古怪,喜怒无常,惹的上下越发小心翼翼。也只有在贾赦面前,还能好上一点。
“铁爷爷来了。”贾赦走进院子拱手。
老铁头摆摆手,指着屋里打手势。
老爷子又发脾气了,正一个人蹲在炕上生闷气。
“阿爷,今晚咱们吃点啥。”贾赦笑眯眯的提起笼子,没等老爷子回答便建议道:“不如喝鹦鹉天麻汤如何,孙儿还没尝过鹦鹉的味儿呢。”
贾源撇了一眼孙子,扭头摆弄起手上的木雕,完全不理人。
“刚才卢老回话,暳儿余毒已清,倒是个好消息,不如宰它烤着吃庆祝庆祝。”贾源拔下头上的木簪帮鹦鹉梳理羽毛,完全没在意老爷子冷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