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与甘露都是一惊, 俞菱心也有些意外, 却是看了一眼白果。后者早已低下头去, 重新又是平素乖顺规矩的模样。
“霜枝姐姐, 跟老太太回禀一声,我身体好多了, 还是不敢劳动夫人过来。”俞菱心想了想, “我这就更衣,还是我到东篱居给夫人见礼罢。”
霜枝早上已经听说霜叶到东篱居说过, 知道俞菱心已然不再发热, 当即便应了就去回话。而莲意居里自然迅速忙碌起来,甘露还有些不确定,霜叶却是立刻就明白所谓文安侯夫人过来探望是什么意思,虽算不上慌张, 却也很有些兴奋。
几个丫鬟本就是手巧轻快的人, 不多时便服侍着俞菱心换了一身茜色织锦密绣团花长裙,外披了一件玉色披风, 发间鬓了那枚红梅映雪金簪, 并几朵羊脂玉菱花, 映衬得俞菱心整个人鲜亮明艳,又不失大方端庄, 这才一路往东篱居过去。
霜枝含笑禀报之后打了帘子进门, 便见俞老太太正满面笑容地与明华月坐着吃茶, 苏氏也在下首相陪。荀滢和俞芸心则坐在另一侧说话, 平辈之间虽然不熟, 倒是也客客气气的低声谈笑着,仿佛像是亲戚之间一次寻常的走动。
然而俞菱心往前走了两步,便能明显感觉到苏氏与俞芸心望过来的眼光十分复杂,甚至可以说有三分陌生。
但俞老太太与明华月却都是慈爱欢喜的,荀滢也是十分高兴,俞菱心一时间心头居然又砰砰跳起来,不由抿了抿唇,才上前见礼:“祖母,夫人,太太。”
“菱姐儿过来坐。”俞老太太指了指身边留出来的座位,“荀夫人这是听说你昨日风寒了,便过来看看你。”
“有劳夫人挂念,不过是小风寒而已。我昨晚吃了药,今日就好了。”俞菱心向明华月再次微微欠身,随即才斜着半坐在祖母身边。
明华月将她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才点头道:“看着精神是还好,不过这些天也清减了,实在是累着你了。”
俞菱心刚才更衣时其实还真的察觉到自己的衣裳略松了一点点,不过如今换了冬衣,外在倒也不太明显。更要紧的是,这话只能含糊着接:“夫人言重了。我与滢儿锦柔都投缘,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哪里是小事,你这孩子也太谦逊。”明华月笑道,又望向俞老太太,“以前听家里长辈提起老尚书,都说俞尚书学识过人,又虚怀若谷,如今在您家姑娘身上,果然可见家风高华。”
俞老太太看了看微微垂目的俞菱心,也是笑容满面:“这孩子素来柔和安静,但是心里倒是有数的。小时还不觉得,这两年确实看着有些她祖父的影子。前些日子菱丫头常到府上叨扰,也多蒙夫人宽待了。”
明华月摆手笑道:“哪里说是叨扰。说来惭愧,前日里我们家的那场寿宴,若不是府上大姑娘给我家滢儿帮忙,真不知要出多少乱子。这样好的孩子,别说只是过来几日,便是天天带着身边,也是欢喜的。”
虽然见着明华月亲自上门,还带了药材礼物,又说要亲自探望俞菱心,已经算是十分明确的示好之意,但这样听着明华月说出更清晰的意思,还是让俞家上下都有些轻轻的震动。
毕竟俞老尚书过世已久,以俞伯晟如今的官位和俞家的地位而言,俞老太太原本曾经在心里给自家孙女的打算,也不过就是四品上下官员家里的子弟。当真进到高门之家,只怕要排到庶房嫡子,甚至嫡房庶子。
至于文安侯府、晋国公府这样不只有世袭爵位,还有实权实任、简在帝心的家族,俞家人其实先前连想都不会想。莫说身为世子的荀澈,就算是荀淙的身份也足以尚主或者求娶郡主县君之类的宗室女。
“夫人抬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