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摇头,“没说,但当时实在惊诧,差点质问出口。罗阁老看出我神色不对,问我怎么回事,我便趁机将潘清大骂了一通。罗阁老便解释了那番话,然后答应七月中派发军需……阿清,他们怎么会那么无耻,纵然我爹早就过世了,可我娘还在,总归是一家人。他们竟忍心这样对待我们孤儿寡母的?”
说话时,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手背上暴出条条青筋。
严清怡冷笑,这有什么不能的?她的两位姨母能狠心将亲妹子卖给傻子,林栝的伯母怎么就不能贪图妯娌丰厚的嫁妆?
说起来,她跟林栝还真是同病相怜,都有那么恬不知耻无情无义的亲戚。
想到此,严清怡低叹声,探手覆上林栝的手,安抚般握了下。
林栝回握住她,声音和缓了些,“幸好昨日你提醒了我,否则我把折子交到罗阁老手里,别说我娘的仇报不了,上面列出的诸多证人恐怕也会遭受不测……唉,原来潘清身后还有这么大的靠山,难怪我伯父伯母有恃无恐,难怪我舅舅三番两次请求审案都不了了之……自从我舅舅怀疑我伯父没安好心,我外祖家的生意就一蹶不振,现在根本没法在扬州立足,只能到别处谋生。”
严清怡柔声安慰道:“事已至此,你也别太过着急,只能从长计议,你打算怎么办?”
如水的月色下,她眉目如画,乌漆漆的双眸映着月光的清辉,清丽动人,眸光里又蕴含着绵绵情意,让人沉醉。
林栝情不自禁地抬手触一下她脸颊,但觉手指所及之处,肌肤柔嫩滑腻,忙不迭地缩回来,敛住心神轻声道:“就听你的,多收集些证据,罗阁老不倒,潘清就会有所依仗,这次我不但要扳倒潘清还要拉罗阁老下马。”
严清怡垂眸。
于情,这一世,她跟罗家毫不相干,而林栝却是她许定终身之人;于理,罗阁老受贿在先,贪墨在后,当受惩治,而林栝既遭受了丧母之痛又险些被伯母借病害死。
不管怎样,她都应该坚定不移地站在林栝这边。
严清怡沉默会儿,抬头叮嘱道:“那你做得隐秘些,别被人瞧破踪迹。那些官员之间错综复杂,说不定无意中就招惹了谁。”
“我明白,”林栝点点头,低声应着,“我会小心……我明天去取回文书,再到兵部做交接,后天一早出发回宁夏,明天夜里就不住这儿了,我歇到会同馆。”
会同馆隶属兵部,专门接待外地递送公文以及进京公干的官员和人马,与林栝一同的另外三人便住在那里。
严清怡“嗯”一声,忽地想起来什么,“今天给李实写了回信,要是你得便的话,顺道帮我寄出去。”
会同馆旁边就是驿站。
林栝应声好,问道:“李实果真与那秦四娘在一起?”
“嗯,”严清怡点头,“李实确实是动了心思的。我进京之前,秦娘子刚选定一处店铺打算开酒楼,我们三人算是合伙干。李实信里说他把之前的狐朋狗友都托付了一遍,要他们照顾生意,这两个月红火得不行,还把秦娘子好一个恭维……又让我帮他出主意,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娶了秦娘子。”
提起李实,林栝神情松缓许多,唇角微翘,“他就是行事浪荡了些,又一向被那些人怂恿着不干正经事儿,但他心眼却不坏。可惜认得秦四娘晚了,如果早两年,趁着秦四娘还没出嫁,肯定不会费周折……他又不像我这么幸运,早早地就结识心仪之人……”声音低了低,“我觉得自己这十几年,就只有这一件最令我得意,也只这件让我觉得幸运。”
“不许乱讲话”,严清怡嗔一声,止住他,心里却是既羞且喜,又隐隐约约有些酸楚,如果,如果中间没有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