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一月初六了,离着启程赶赴长安还有八天时间。但牧监鲁小余丝毫没让人看出他心中的焦虑来。
就这么按着高总牧监的密示施行起来,事情的发展居然没出辙,都在总牧监预料之中。对此鲁小余早就不感到惊讶了。
与盖苏文大打、小打的总也有几次了,盖苏文硬是拿不到便宜。
贞观十八年那一战,盖苏文举倾国之力同十五万唐军大打一场,然后鸭渌水那边的地盘全都搞丢了。
一年前再打,清川江那边地盘也搞丢了。
今年唐军用区区四万人小打小闹地来一场,从四月至九月,高丽的农时全耽误了。总牧监说得对,盖苏文此时最怕的不是天、不是地、不是凤头城的两千唐军,也不是龙兴牧场,而是饿。
他要敢再惹事情,明年、后年他和他的手下吃什么!因而,鲁小余的心里就更有了些底气——只要不逼急了盖苏文,他尽可按总牧监的路子随便玩。
他问跑回来的“牧羊人”,“你把信送到了?”
小伙子嘿嘿笑着道,“鲁大人你是神算,怎么不早不晚就知道这两天、那个地方有平壤城去铁瓮城的令差经过!”
“这算什么?此时盖苏文心里想什么,也大致瞒不过本监!”
鲁小余说,“高成相已经借着铁瓮城坚壁清村的机会混进铁瓮城去了,再送信,估计不会像这次轻松……就由本牧监亲跑一趟!”
……
平壤城,盖苏文见到匆匆赶回来的令使,再看到他递过来的密信,脸色当时就变了。
这是唐军给铁瓮城的密信,为着把握起见,信中绝无只言片语、提到是要送给谁的,但是里头仍有些蛛丝马迹可遁。
比如,信中提了一句“城上一箭射得好,盖苏文不会再怀疑什么了……汝万勿担心思摩将军,将军马上功夫了得,戏演得不错,似真中箭一般,唐军多人均骗过了……”
盖苏文很清楚思摩是谁,他便是大唐兵部尚书的舅子、四夫人的亲大哥。他若中箭的话,怎么唐军声都不吱、头都不回地走了?
信上说,时入严冬,大军不便再有什么大的行动,但仍备兵一万,严阵以待,以助将军踏实按既定方略行事。如大事可成,那么苏南、木底在明,铁瓮城在暗,三地互成犄角,将来一旦平壤乍刺,东北方向必可出一支奇兵,直捣平壤城下。
“但汝坚壁清村施行的如何?对外可说防范大唐,实可收隔绝平壤——铁瓮城信使勾联之效,下一步,汝可按步培植亲信,以待时机……”
盖苏文按捺住内心的无比惊骇,面无表情地吩咐信使和几名亲信留下,其他人退出。
他问信使,“如何得了此信?”
信使道,“我们走了半日,得了两只羊,本欲烤了吃饱了再赴铁瓮城。但宰羊时,发现在羊尾下系着此信,人却逃了。”
“大莫离支果然有预料,派人过去看看,不然几乎就让他们勾联上了!”一名亲信道。
“哼!依我看,他们早联络上了!不过这倒提醒了我,铁瓮城方向确属平壤软肋,想不到唐军撤军了还在我后院点火!不过法子确是高明!”
有手下道,“莫离支不要长他人威风,铁瓮城再能,区区一两千人,如何攻得破平壤城,金焕铭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盖苏文道,“你哪知其中紧要!铁瓮城这点兵力的确不多,但是,有朝一日我们倾尽全力、在西线抵挡唐军时,让他们背后戳上一下子,必收扰我军心之效,这是攻敌之必救的微妙。”
“莫离支说的是,万一西边有战事,我们全部的精力必然都盯在了安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