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孝恪早就看出来了,夫人崔颖在这里两次暗示着送客,皇帝都没动身的意思,看来手里真没合适的人了。
郭孝恪同金徽皇帝可称忘年之交,自西州开始两人就从不相疑,他岂不知夏州都督府的紧要?
待诏亦曾是皇帝至交,他若知道皇帝此时的难处,会作如何感想?
皇帝主政以来,将贞观皇帝身后的大唐平稳承接下来,兄弟之间更是手足相协,周边四夷蜇伏,国内百业振兴,这位不足三旬的皇帝倒是花费了什么样的心思!
长子郭待诏于龟兹城殉国,让郭孝恪心灰意冷,他知道,西援龟兹的兵马不至,那是朝堂之上各方倾轧的结果,郭孝恪从未怪过皇帝,只是感觉到极度心寒!
有些人因为一已之私充斥于心,肚子里根本没有公理的位置,有时候根本看都看不到。
以利益为纽带而捆绑起来的小团伙还常常藐视它。因为权利之糕,你多得了一块则他会少得,若都肯秉持着公理的话,也就无须簇拥在小团伙里了。
那么持公理者不知何时、总有一天又会成为这些人的眼中之钉,这便是郭孝恪坚持不愿复出的原因。崔颖也是这个意思。
端正的复出,必然会干扰到某些人、某些小圈子的利益了!
而自已身为朝廷命官的瞒死行为,恰恰不合“公理”,这会成为他们对自己口诛笔伐的利箭,皇帝挡得住吗?
即便最终挡得住,为了一个郭孝恪而令皇帝不得不直面这些人,值得吗?
……
长乐坊。
褚大夫派来的人,乘夜色赶到归林居暗晤酒店老板,情况变了。
褚大夫的职责便是检举天下不平之事,而世间之事最重个理字!尤其在金徽皇帝脚下,任何纠纷都该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不必想用不着的歪的斜的。
店中一应的损失,板凳桌案、门窗瓷器、茶罐古董、伙计骨折、跌打药费要……重新评估!天亮前诉至万年县。
总之也不必担心扰了许县令静休,越快越好!最好让许县令赶得上在早朝前、向皇帝陛下回禀处置结果。
来人提示道,“蜀王李愔砸没砸?”
“砸了,真砸了,但臭虫是从房驸马嘴里吐出来的。”
来人道,“这个时候你提臭虫干嘛?吓傻了?让你算损失呢!”
……
万年县衙,醉醺醺的县令许敬宗让衙役们在巷子里找到、并请回来。本来许县令断了大案,正找个地方放松一下的、怡一下情。
砸东西的又加了蜀王殿下,店家的胆子比许县令都大了!但许县令肚子里有酒,已经无所谓胆子,马上下令去请蜀王到衙。
反正不是许县令没事找事,归林居去而复反,里面总有褚遂良的影子。民不举官不究,反正你蜀王殿下也怪不着县里。
已经认赔的房驸马失了踪迹,任哪儿都找不着。
不过没关系,房驸马身上的数额已自认了,虱子多了不咬,再多分摊些的话,估计房遗爱也不大可能再跳了。
关键是李愔,态度未知。
衙役们到吴王府时,吴王正将母妃杨氏接入府来,一家人团圆着过节。
鼓动着房遗爱毁了归林居,怨忿已消、全身而退且心如凉水的蜀王李愔,一见到万年县来人,当时便跳了起来威胁道,“速些走开,莫等本王翻脸不认人!”
李恪大惊,李愔回府后居然什么都没讲。
杨太妃更是惊讶,也无须多问,她只从儿子的表现上,便已断定衙役们说的没有假,太妃恨道,“你兄长刚刚荣任个都督,你便送给他个贺礼!”
李恪问了详情,对兄弟道,“有责担责,总之是你向房少卿多了嘴,去了县衙听凭许县令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