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聘依据大唐律令、罚打兼顾、量情处置。
几天功夫下来,连焉耆城邑官也被苏托儿请到牧场“喝茶”。
西州司马去天山北道助军,音讯皆无,面对判官一样的延州刺史,以及为数众多的旁证,城邑官再半推半就,也抖落了点东西出来。
焉耆乱象的根子一条条指向了西州李继,高审行不往下深究了。
他不是李治的钦差,严格说来他只是个看孩子的。
这件事涉及了西州高官,尤其在李继的身后站的是太子太师英国公,再细察下去估计连他的侄子高岷也脱不了干系。
高审行也有私心。
他对成邑官很客气,劝勉多于责备,再者他听说李继带兵去了北道助军,高审行认为再查下去,便有些背后倒拉车的味道,不大仗义了。
反正高审行又不是监察御史,目的已经达到,这些天焉耆牧场出去野牧,那些羌民、城民躲的远远的,再也没人敢收“啃草费”了,大门上踩死了人也白踩了,谁还敢去捣乱!
只要苏托儿或热伊汗古丽带人在城中一冒头,仍有城民吓得越窗而走,躲在某处角落里一动不敢动,直到听着风声小了、不是冲他来的,这才敢战战兢兢地回来。
高刺史故意当着李雄、李壮、李威、李武等人问苏托儿,“你们来以前,陛下就没什么嘱咐么?”
哪怕马王爷有话,叫儿子们速速回盈隆宫也好呀。
谁知苏托儿道,“陛下并未多说什么,他只是叫我们夫妇带人赶过来,看有没有什么可助力的。”
老四李武嚷嚷着还要去战场。
高审行说,“我们此行的事儿还未完呢,两件只办了一件了。”
“阿翁,还有什么事?”
“——我们去商道上瞧瞧那些客商,还要去城南祭扫一下待诏将军。”
热伊汗古丽带着他们老少几人去了焉耆西城,沿大街一直走,在城墙下有一条小巷子,巷子尽头是一座小院子,里面住着一家人。
这家人很本份,院主人开了院门一看门外站的人,便吓的说,“刺史大人,我们从未做过逾法的事!更从未扰乱过牧场。”
刺史说,“你们做的不错,但你们知道本官为何要来这里看看么?”
对方诚惶诚恐地摇头。
高审行指着郭待聘对他道,“这位是安西都护郭大人的公子。”
院子的主人立刻道,“小人知道,知道郭大人!”
热伊汗古丽说,“郭大人当年在龟兹重伤,便住在你这间院子里,由崔夫人、永宁公主、舍鸡驸马陪护着,等他养至全愈才去的长安。”
院主人明白这些人的来意,是带着郭公子来访旧的,连忙请这些人入院。
郭待聘入内,屋中陈设早就变了,再也看不出父亲在这里养伤的情景。
热伊汗古丽是当年的亲历者,给他一一讲那时郭大人的病床安放在哪里,当年不足十岁的甜甜公主和高舍鸡是睡在哪个位置。
她对待聘说,郭都护命在垂危,连嘴都不能张开,崔夫人熬了肉汤,用筷子一点点顺到郭大人的嘴里去。
在这件事上,高审行同郭待聘是一样的,他也是第一次听说,等到出了院子、又出了城,众人来到淡河上游待诏将军的墓前,延州刺史的面色上没有一丝笑容,一直拉着郭待聘的手不放。
这些年待诏的墓、郭孝恪的墓地经过官府的修整,墓丘上漫了青砖,碑也换了石头的,郭待聘知道只有他的大哥埋在这里,而父亲人埋在了长安,连个表记也没有,反倒不如这里更像大都护墓。
时隔多年,高审行和势伊汗古丽也落了泪,剩下的人一脸严肃。
郭待聘站在这里哭得像是大哥刚死,一边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