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店家到食客都被侍卫们横刀挡在了店中, 但这些人,谢迟是不能自己押回府去审的。
这事按理应该报给衙门,可当下权力斗争实在纷杂, 谢迟思量之后,让人将事情禀进了宫。
于是紫宸殿中,皇帝惊吸了口凉气:“你说什么?!”
来禀话的侍卫低着头, 皇帝又道:“孩子怎么样?”
那侍卫又道:“三公子受了些惊吓, 四公子隐有中毒迹象,但已催了吐, 大夫说没有性命之忧。”
皇帝松了口气,先吩咐那侍卫道:“你去太医院, 叫御医与你一道回去。”接着又告诉傅茂川, “让御令卫去拿人, 凡事发时在酒楼之中的, 一概收押候审。”
旨意传出去, 过了半个时辰,谢迟进了宫, 与他一道来的还有谢逢。谢逢久不面圣,谢迟也知道他一直在尽量避着皇帝,更不敢让皇帝知道他在御前侍卫里当差,但这回不让他一起进来实在不行。
——若不让他一起进来, 按着旨意, 他就也得被收押候审。
进了紫宸殿后, 谢逢施大礼跪拜下去, 大气儿都不敢出。皇帝看了看他,问话也只问谢迟:“怎么回事?”
“陛下,今天元明和元昕,是跟谢逢一道去逛集了。但此事跟他绝无关系,审问之事……”谢迟踌躇着看向皇帝,皇帝又打量了谢逢几眼,道:“你退下吧。”
“谢陛下。”谢逢一身的冷汗,也不敢多留,磕了个头便匆匆告退。
紫宸殿里静了一会儿,直至谢逢完全退出了殿门,皇帝才又开口:“朕也不想胡乱疑人。但,你确信谢逢与那些不愿你成为太子的人毫无瓜葛?”
“是。”谢迟笃然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当下臣也知事态复杂,若信不过他,断不会把孩子交给他的。”
皇帝点了点头:“那便罢了。”说着他顿了顿,转而又道,“事关重大,交给旁人去审朕也不放心。你亲自办吧,该查谁便查谁。”
“诺。”谢迟一揖,见皇帝不再有别的吩咐便告了退。走出殿门时让晚风一刮,他忽而浑身一软,险些没栽下去。
这手段真是……
看似愚蠢,实则精准地戳向了他的软肋。
两个孩子没出事,完全只是命大而已。如若他们吃了那油茶面,现下势必已然殒命,这种飞来横祸对任何一个当父母的人来说都难以承受。
他一定会被击垮的。当下这个局势,若他在府里一蹶不振上几个月,储位之事再怎么看似已有定数,也会灰飞烟灭。
何况,假若两个孩子丧了命,这场噩耗一定不会到此终了。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他们根本禁不住这样的事。小蝉呢?他自问和小蝉一样爱孩子们,可到底是小蝉花费的心力更多,倘若两个孩子说没说就没了,小蝉多半也是撑不住的。
他差一点、差一点就要面对全家都被击溃的惨况了。
谢迟走出宫门,刘双领赶忙从马车上下来迎他:“殿下,赶紧回府吧,王妃肯定担心得紧。”
“她见到孩子便可放心了。”谢迟后牙紧咬,“去诏狱。”
他要连夜提审。
敏郡王府里,叶蝉在书房里呆坐了良久,手脚一直冰凉无力。外面嘈杂起来的时候,她却又忽然有了力气,撑身就向外跑去。
她遥遥地看到两个孩子被乳母抱回来,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接,但被减兰拦了一把。减兰说:“王妃精神不好,别摔了孩子,还是让乳母来吧。”
叶蝉恍惚了半晌才回过神,点点头,道:“送去我房里吧。”
然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