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时阴时雪持续了三日, 王公们行猎兴致不减,钱昭则将骑术练得稍有了些章法。
额尔德克倒真佩服她, 每天天不亮便叫他牵马出来, 一条胳膊不能用, 就单手挽着缰绳。只是那匹昭苏绝色不敢再骑, 选的个头矮些脾气温顺的小母马。几回下来,不敢说娴熟,跟那马儿倒是逐渐默契。
起早摸黑的确辛苦, 可主子勤快, 他也不敢抱怨。过了卯时,钱昭回帐处理杂务,一般午饭前都不会有差遣, 额尔德克便得空打个兔子狐狸的过把瘾。不过听说今早伊尔德抵达行营, 大半年不见, 正好相约叙旧。
虽备了酒, 可两人都没去碰。这大白天的, 算不着什么时候就有传唤, 谁敢满身酒气的到主子跟前去。因而一人捧了一杯热茶取暖, 额尔德克命苏拉端了早点来,两人边吃边聊。
额尔德克给他舀了一碗粥,问道:“怎么没随英亲王一块儿来?”
伊尔德叹了口气,道:“王爷着我办些事儿,他随后就到。”
额尔德克知道他跟着阿济格并不顺心,见他不欲多谈, 就转了话题,又问:“你上回看中的那个……姑娘,得手了没有?”其实说姑娘那是抬举,真真正正有夫之妇。
伊尔德神色郁郁,回道:“沈朝华战死了。我得了消息赶去没见着,听说他的家眷给他办完丧事,就回乡去了。一直寻访还未有音信。”
额尔德克见他上心,也不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的废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只是有一点,若真找着了,你家里头可得安排妥当。”
伊尔德明白他意思,可胸口那点子火苗如何也熄不掉,烤着熬着,时时在心头揪一把。偶尔忆起牵手时冰凉的触感,或者回眸的温柔水波,如同窒息的甜蜜让人欲罢不能。他想明白了,这辈子不能白活!
他点了点头,道:“我省得。我对不起家里那口子,若她愿意过便过着,不愿意过,我贴嫁妆送她改嫁。”
额尔德克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说实话,并不喜欢他这做派,可一想兄弟也是真性情,便不再劝了。
钱昭回到营帐,舍里奉上一盏红枣姜茶,慢慢啜饮,身上渐渐暖起来,才叫摆了早饭。一碗蛋羹吃了几口,卢桂甫便进来回事儿。
本来木炭每日定量送去各帐,但因这场意料之外的雪,钱昭命他将额定加倍供奉。可还有人觉得不足,着实让人不快。
“岳乐阿哥的妾侍抱怨炭不够用,说是晚上冻得睡不着。”卢桂甫向钱昭禀道。
钱昭听出他语中的不以为然,问道:“除了她,还有别人提么?”
卢桂甫摇头回道:“奴才不曾听说。”
钱昭放下调羹,望向他道:“你可觉得她是存心找茬?”
卢桂甫不明白她意思,额前微汗,道:“请福晋示下。”
钱昭道:“天气那么冷,短了炭薪,可不挨冻么?春末还下了这么一场雪,谁也没想到,可预料不及并非对方的过失,却是我们准备不足之故。”顿了顿又道,“你办事一向周到,只是,在我这里,尊卑上下固然不可错待,却也不须看得过重。明白么?”
“奴才愚钝,主子教诲尚须时日领会。眼下却也知道错了,今后遇事,直该以事论事。”卢桂甫低头应是,两颊有些热,心里却猜她是防微杜渐的意思。
钱昭摆了摆手,道:“马屁就不必了,你的能耐我知道的。木炭还存有多少?”
他忙回道:“大概还有两三日的用量。京里运炭的车尚在路上,约得过三五日方能到。也不知天何时能暖……”
“又不是冬日,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