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笙半坐的姿势倏然被扯得栽歪下来,庄白书一只手已经从床缝那边伸过来,牢牢地搂住他的腰,他的嘴唇轻贴着他的额头,低哑道:“我哪也不去,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深深地汲取着那个他日思夜想的熟悉味道,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安心一点儿,他满世界地寻找许笙的时候,无时不刻都处于钝心的煎熬,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像这样紧紧地抱着他,恍若隔世般,没有真实感。
他不敢相信,他真的找到了,这将近半年的等待和努力都没有白费,许笙没有消失,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他甚至怀疑,这是他做的一场梦,梦醒了,眼前依旧是冰冷惨白的墙壁,充斥进鼻腔的,仍是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许笙僵着身体,鼻头泛酸地看着他,被窝里的热气流不出去,庄白书浑身又滚烫地骇人,他没过多久全身便出了汗,却舍不得动弹。
他才有机会细细地看着他,这个他拼了命想推开的人。庄白书瘦了很多,原本光洁刀削的下巴出了一层淡淡的胡茬,平时明亮动人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浓浓的黯淡和疲倦,那个光鲜熠熠、热情执著,如画一样的少年,被他变成了这副模样。
许笙心乱如麻,他忍不住问他自己,这么做真的对吗?就算他极力地避开庄白书,让那人最大保障地安全活下去,这段感情就真的能彻底断开吗?事情越来越朝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他希望的,不是现在这个景象。或者说,他这样做,庄白书就真正安全了吗?
许笙一夜都没敢睡,用湿毛巾给庄白书敷额头,一遍又一遍地给他擦汗,测体温,终于天快亮的时候,庄白书已经退到了三十七度多,仍有些低烧。
许笙眼圈又酸又涩,庄白书昨晚什么时候开始等他,晚饭吃没吃也不知道,许笙起身去了厨房,打算给他熬点粥做早餐。
庄白书醒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香气飘过来,使他混沌的大脑一下清醒了不少。
被窝的热度烘得他翻了个身,全身都是虚汗,他眨了眨眼睛,发现了周围全然陌生的环境。
昨晚零星的记忆一下涌了上来,许笙温暖的颈怀、低缓的声音,还有,那个模糊却又炙热异常的吻,庄白书心头一震,猛然坐起身,发现屋里没人,厨房的香气飘得更浓了。
庄白书腾地下了床,拖鞋都没穿,顾不上脑袋如重锤般沉重,他几步出了卧室走进客厅,就看到,许笙的身影正站在橱台边,颀长劲瘦。
庄白书心脏剧烈颤动起来,几个月积攒下来的沉郁和焦急全化作了令他颤抖的震惊,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眼里布满了血丝。
许笙听到了他的声音,也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