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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松柏大方地递了一方手帕过去,温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的眼泪令他想起了当年,她带着一身的温暖来到他的身边,看着他挣扎着卑微地生活,她是不是也是如他此刻一般的心疼。
在那些生活的重担压得人喘不过气、看不见一丝希望的日子里,她是那样温柔地安慰他。一遍又一遍,耐心而细致,鼓励他从低谷走到高峰。
赵兰香抬起头来看见面前洁白的帕子,看见他脸上温和平静的安慰,眼泪流了下来。
她不住地摇头,窘迫又伤心地让贺松柏出去吃饭。
贺松柏纹丝未动。
……
心大的贺大姐吃着吃着发现弟弟不见了,赵兰香也不见了,不由地走到卫生间探了一眼。
透过半掩的门,她只看见自家弟弟半蹲在地上,腰部微微向前倾,手仿佛撑着女人的面庞。以至于他只稍稍露出的一片俊秀的下颌。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糅合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便是看不见,她也能猜得到他此刻的眼神该是柔和得不可思议。
他轻声地念道:“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贺大姐听见了他清浅的声音,也听见了赵兰香压抑的哭声,还有他无可奈何的轻轻一声叹气,她惊讶极了。她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温柔得叫人窝心、踏实,也心碎。
贺大姐既是难过、心酸,又是高兴、欣喜,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轻手轻脚地、装作没看见回过身去继续吃饭了。
这一顿饭吃得她真是又开心又担心,开心是替弟弟开心的,因为他终于开窍了。担心却是为了他们俩,贺松柏一份、赵兰香又一份,悲大于喜。
姐弟两吃完饭从筒子楼走下来钻进车子里,贺大姐叹了一口气,忧愁地同弟弟比划道:“她,不适合,你。”
贺松柏沉着脸,此刻心情不太美妙,因为他看见了赵兰香难过的样子,心跟浸了苦水似的,又苦又涩。
他的心疼除了留给他姐,剩下的全都给了这辈子的赵兰香。他看见她痛苦的眼泪,他恨不得时光再倒流一遍,好让他回到她的十七岁。
他一定不会让她过得那么委屈。
贺松柏看了大姐的比划,摇了摇头,很坚定地说道:“没有比她更适合我的人了。”
“我只想要她。”
贺大姐的心闷闷地酸,她努力地摇头,很担忧地比划:“但是,你太辛苦了。”
她想着想着,想起了他多年的辛酸也有了泪意,眼泪眼见着就要掉下来了。
她仿佛是明白自己做错了,她不应该支持他去追求赵兰香,他应该有更温暖的女人呵护他、照顾他。而不是像现在谈个感情也劳心费神、伤心难过。
贺大姐心头涌上了无尽的酸涩,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弟弟。
他从小没享过福,跟着他们吃苦受罪。好不容易大一点、有出息了,却被她连累得进了监狱、一辈子最好的光阴都在那里蹉跎了。
从大牢里出来之后他要承担起整个家的责任,这几年劳碌奔波,没有一天清闲。临到现在条件好一点了,家境宽裕了,他却又一头栽进了赵兰香这个坑里。
贺大姐一度觉得,她一定是弟弟的劫难。不然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让他过得更苦。
她没有想到他那么喜欢赵兰香,用情至深。而赵兰香也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积极阳光、坚强。
她心疼得眼泪掉了下来,她劝弟弟,“她,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你。”
贺松柏攥了攥大姐的手,安慰地道:“你别担心,她总会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