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这会凉意沁人,厅门大开,屋内也没有置放火炉,二人这般对子,用酒暖身,倒也不觉寒冷。
而谢长亭先是豪迈一饮接一饮,提袖抹了下嘴,拈起颗黑子,看着棋盘,开口说道:“江兄觉得这几子不当弃?”
江秋寒不入局,笑着说道:“诶,我就看看好了,哪敢指手画脚。”
谢长亭一脸无奈,对着这个见风使舵脱了差事的滑头,他也无从下手,闭口不言,专心下棋。
江秋寒见了此状,反倒是开了腔,毕竟都是北齐臣子,食君之禄,解君之忧,“如今西夏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实为乱象横生之际,尤其是西夏朝野变革,听说那于越的儿子最近封了官,这摆明是纳兰天下要动手的信号。现在又蹦出来个徐暄遗子,且不说这是谁落的子,但总归是步好棋,谢老弟,小心是请君入瓮啊。”
谢长亭白了他一眼,落下一子,没好气说道:“谢某如何不知,只是这子黑白不明的,牵扯的局势又大,若能用好,西夏百年基业一朝倾也是可能的,这么大的赌局,怎么说也该是福祸相依的像。”
江秋寒点了点头,有些郑重说道:“这话不假,富贵险中求,没想到温声吞气的纳兰天下这会都能沉住气。”
谢长亭嘿嘿一笑:“人嘛,都是有赌徒兴致,你还别说,如果西夏不是陈铮当家,这步棋我还真当做是纳兰天下的自弹自唱,用那小子跟东越亡臣斗个你死我活,嘿,无论结果,他都直接一网打尽了。”
江秋寒斟酌一会,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笑着说道:“然后你在这时候插上一脚,事态扩大,让纳兰天下自顾不暇,西夏这水就真的浑了。”
谢长亭看了眼棋盘,冷哼一声说道:“水不浑,怎么下手摸鱼?”
江秋寒想到了什么,抚掌大笑,打趣说道:“二十年前你杀了徐暄,没想到二十年后,你反而要去救他的子嗣,有趣,有趣。”
谢长亭从棋笥里夹出一粒黑子,也不看他,径直落了下去,“东越亡国的清流想这小子死在他们前头,纳兰天下是想这小子跟那群亡国清流一起死,我谢长亭只是想让这小子再多活个一年半载,死在纳兰天下后头,无所谓救还是不救,帮他拦上一会勾命无常而已。谢某可没那么好心,还给自己找不快活。”
江秋寒听言哈哈大笑,知道谢长亭含沙射影提的是当年自己将北宋妃子偷了出来的风流韵事,后来没少因为这事被北齐的御史弹劾,喧嚣尘上的,只是都被谢长亭给压了下去,时而久之,不了了之。
江秋寒环望了一眼四下,院子还行,但要和他的比起来就是真的有点寒舍的味道。朝着谢长亭眨了眨眼睛,笑道:“要不我打发几个扫地仆人,或者温香女婢给你,不然这堂堂开封长史的府邸也太寒酸了点。”
谢长亭摆摆手说道:“别介,院子小,不像江别驾那么财大气粗,可养不起别驾府上那些人。”
这一番小小插科打诨之后,气氛轻松不少。
江秋寒笑了笑又转回正题说道:“探子说刘公公已经身死,卫家这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还差一个方家,你打算怎么办?”
谢长亭摊开手说道:“方家到时候让吴老爷子去挡挡,方家有一两个没出世的大宗师,吴家也有几个客卿,再不济……”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顿,缄默不言。
江秋寒知道他的意思,也是笑笑,北齐士子少,豪迈喝酒的刀客剑客可不少,像北齐西夏这种跟着辽金接壤的地带,向来有些尚武遗风,好斗成性,动不动生死各安天命,而且北齐丰州的吴家,铸造技术精湛,登峰造极,天下名剑几近半成出自吴家的藏剑冢,排名前十的名剑更有七把是出自藏剑冢,也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