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马车暗格,从里面摸出个青瓷小瓶,一手抚摸上趴在他腿间人那有些散乱的发髻,低低道:“你别怪孤,孤也是没办法。他们要孤必须控制住你,只能给你喂下它了。”
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与人解释,那声音满含压抑与痛苦。
说着,他把人脑袋翻过来,倒出一颗红油油泛着妖异不祥光泽的丸药,另一手掰开对方双唇,“你……你放心,吃了后不会死的,虽然无药可解,药发痛不欲生,但每月吃一颗缓解药,就不会死也不会发。”
他似乎在说服自己,压下那愧疚,随后伸手把那枚药丸往对方嘴里塞去。
昏醉的人忽然睁开眼睛,朦朦胧胧道:“阿涵?”
谢涵加快速度继续把那枚药丸往对方嘴里塞去,沈澜之忙伸出一只手擒住对方手腕,笑着疑目询问,“这是什么?醒酒丸么?”
“不。”谢涵摇头,“山楂糖。”说着,往自己嘴里一塞,“消食的,沈兄既然不喜欢,孤就自己吃了。”说完嚼了几下,嘎嘣嘎嘣脆响,车厢内漫起一股山楂香甜味。
沈澜之:“……”
他哪儿还不知对方是知道他在装醉啊。但有人就是那么厚的脸皮,往前一凑,“我哪有说不喜欢,阿涵自己贪嘴却赖我,这可不行。”
谢涵斜睨着他,一手打开窗帘,立刻一阵冷风灌进来,透心凉,沈澜之打个哆嗦。
漆黑的夜幕下,宽阔的街道上,时有车马行人来往,此时马车正驶过一座占地颇广的宅院,马车行了半刻钟,还是面对着那连绵不断的高墙。
沈澜之见谢涵掀帘看着,便又靠过来解说道:“这是质子府,里面住着雍国公子无恤。”
“还挺大。”谢涵随口道。
“除了公子无恤,还住着三队交接看守的人马,还有琴房、马房、射击场、击剑场,教授各项课业的先生……自然大了。”
谢涵一愣,啧啧道:“孤以为雍国送来这么个质子,你们会不悦至极,不曾想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沈澜之看着对面高墙采院及巡逻人马,“呵”地笑道:“许多人都说公子无恤身为雍公嫡长子,却未被册封太子送来梁国,这是对我国心存不敬蓄意侮辱。但我却知道其实不然――”
谢涵缓缓收回望向对面的目光,星眸看向对方,“愿闻其详。”
那眼睛真是好看极了,双眼皮深而长,眼眸灿灿然像天上的明星,当那明亮的眸子凝视着你时,便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来。
沈澜之情不自禁地侃侃详述:“这位雍公子出生的时候是横胎难产,艰难生产后雍夫人遂不喜他。更要命的是,他出生在五月初五这个五毒尽出的大恶日,雍公亦厌弃他。第二年,嫡次子公子无极出生,他便彻底被‘自生自灭’了。所以说,雍公不立他为太子,其实与梁无尤,他本就不会立他为太子。雍,西部边陲之国、狄夷之邦也,对嫡长子继承制的贯彻,如何可与我中原地区相提并论?君上知此,怎会迁怒?反而可怜这位公子无恤,想好好教导对方呢。”
说的赫赫威名在外的梁公像什么慈和大善人一样。谢涵一声轻笑,但他引起这个话题可不是只为听这些的,“原来如此。那他学得好不?”
沈澜之顿了一下,耸肩道:“他半步不出质子府,我亦进不去,莫说他学得如何,便是他长得如何,我也不知。不过听说,他小小年纪就是个酒色之徒,玩死了不少宫婢,想来好不到哪去,枉费君上栽培之心。”
谢涵脑海中浮现出两张脸,一张年约而立、刚毅冷酷,一张稍显稚嫩、生机勃勃。他有些不信,再问道:“哪国质子看得像你们这样严?跟囚犯似的。”
“阿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