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知道十五年前楚质子失手杀人逃回楚国,最后引发梁楚大战的。”沈澜之叹一口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谢涵不以为然,“那一战,梁大败楚国,一战而决天下,成为诸侯霸主,难道不是好事?”慨叹完,他又好奇问道:“那位雍质子岂不是与世隔绝什么人也见不了?”
“他府内伺候、教学、守卫的人不少了。质子府布置都是正卿刘大人一手包办的,应该还能见到刘氏手下人。噢……对了,还有朝阳夫人……” 沈澜之笑得有几分狎猊,“想来那位公子无恤生的应该颇为俊俏,朝阳夫人隔三差五会去一趟质子府。”
谢涵听得吃了一惊,“朝阳夫人竟能破例进去?”
沈澜之顿了一下,不知以什么口吻道了一句:“这会阳,没有什么朝阳夫人做不了的事了,没有什么例是不能为朝阳夫人破的。你以为拂胭这样的绝色女子,凭什么能保全自身,凭什么能给鸣玉坊定出这种得罪人的规矩?”
突然转换话题,谢涵想了一想,道:“她背后靠山是朝阳夫人?”
沈澜之忽然一笑,“真聪明。”随后解释,“她虽有迷倒男人为她卖命听她话的本事,却也决计无法使鸣玉坊如此独善其身,只因她与朝阳夫人交好,一个要在鸣玉坊用强的小贵族被朝阳夫人一顿鞭打出去,才算是没几个人敢动鸣玉坊了。今次,你与公子高一言,更让其他人不敢轻易招惹了。”
“竟有如此过往……”谢涵低喃。
沈澜之挨着他蹭了蹭,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听说阿涵刚刚遇见了朝阳夫人,这是好事,无论你想做什么,有她相助,绝对事半功倍。”
这消息传的真快,分明一路装昏迷来着。谢涵推开他压过来的脑袋,似笑非笑,“孤要做什么再说,不如说说沈兄究竟想做什么?”
沈澜之收敛了脸上笑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笑了,却不再是嬉皮笑脸那种笑,而有些落寞、有些无奈,在车壁上微暗的烛光下,显得飘忽不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么?”
“君上之意,我为臣子,怎可违背?可公子高确非良主,我借醉酒壮人胆把那些话告诉你……既希望你能当什么都没听见烂在心里,又希望你能把这话告诉夫人让她早作准备……”他面色幽幽,一半陷进阴影里,一半爬上烛光,看起来就像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诡异而矛盾,“夫人自齐国嫁到梁国已有二十年了,十分想念故国,应该就是这几天,会请你和公子浇说说话。”
这种关乎梁国国政的话,谢涵不好接,往后一靠,懒洋洋的。
沈澜之兀自呆了一会儿,看过来,不禁被这副情态吸引,痴然握起谢涵的手,低声道:“抱歉,我不想骗你,也没想害你。听闻夫人与齐公姐弟情深,你可借此叫夫人承你的情。”
谢涵任他把玩着自己五指,勾唇一笑,“今日,孤既受伤,按理来说,沈家主不该再邀孤前来,你却邀了,不符合你一贯体贴风格,这是其一。昨夜的话,沈家主行馆相邀,公子高会收到风声并不奇怪,可今夜,公子高还是这么及时来了,无法让孤不多想没人通风报信,这是其二。沈家主说出那番话,分明是因为公子高今夜举动让你过于失望所致,却居然能未卜先知一早备好人马,这是其三。
最奇怪的是,其实白天明明是沈家主自己言语诱导孤去怀疑厌阳天,却又一个回马枪,把罪套在明知孤不会怀疑的楚国身上,你不会不知道,这只会使孤更怀疑公子高。
更过分的是,难道沈家主多年宦海浮沉,会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孤把消息透露给姑母,姑母便可以此为把柄要挟你,你怎么敢因为一点失望冒此大不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