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了一宿的雪, 王府的卧房里, 却因炭炉烧出一室暖意, 再加上枕被上淡淡的熏香, 令人懒懒地不想起身。
除了熏香,仿佛还有些别的味道,暧昧旖旎,漂浮在帷帐之内。锦被里伸出只光洁的胳膊,鲜嫩的白藕被咬出红印, 晃来晃去, 一下下戳在旁边那人赤.裸的胸膛上。
安岚眯着双惺忪的眸子, 嗓子是哑的, 一颦一笑都带了媚态:“你平日不是最讲勤勉, 如今竟也学会赖床了?”
李徽捉着她的手绕在腰间,低头轻咬着她的耳垂道:“可这怪不得我, 全得怪你!”
安岚不满地睁大了眼,指甲在他腰上掐了把, 嗔然道:“你自己懒散,怎么赖到我身上了。”
李徽闷笑一声,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道:“全怪我家夫人太娇太媚,幸好你没进皇宫, 不然肯定要害君王日日不愿早朝, 被文官记入史册, 口诛笔伐好多年。”
安岚被他哄得吃吃发笑, 懒懒将胳膊搭在他背上, 正想让他抱她起床,那人的俊脸却又压下来道:“所以算起来,还是本王救了你,你准备怎么报答本王。”
一声惊呼被人堵在唇间,刚平静的帷帐里,再度翻起了红浪,安岚迷迷糊糊,听他哑声在耳边问:“岚儿,你可有什么小字?
她怕发出的声音太羞人,便咬着唇摇了摇头,然后听那个声音轻笑着说:“为夫给你起个小字,就叫做柔柔吧。”手指往下滑去:“谁叫你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哪处都是柔的。”
后来只他们两人相处时,他便总唤她柔柔,缱绻的,戏谑的,无奈的……一次又一次,让她听得满心餍足,甜蜜又欢欣。
可那时的安岚从未想过,当她再度听见这个名字,竟会如此恐惧,惟愿从未想起过这些事。李徽的手撑在她脸旁,粗重的呼吸扑过来,不断灼烤着她的五脏六腑,而他说的那句话,更是令她无比迷惑。身体绷得太紧,后背都被门闩硌出块红印,既然退无可退,不如当面问个清楚,安岚抬起头,直直迎向那双已经带了血丝的眼,冷声问:“你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徽盯着咫尺间这张脸,许多年她就在他枕边,或柔或媚地叫他夫君,忍不住伸手想去碰她的眼,却被她厌恶地偏头躲开,整颗心都像被她剜出,道:“你只知怪我怨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宁愿舍弃自己的记忆,只为换得与你一起重活的机会。”
天成二年,从宫里传出个消息,曾经的豫王妃在封后大典前一天薨逝,靖帝不许任何人将皇后下葬,仍将她摆在两人的寝宫中,在她床前坐守了三天三夜。最后,是群臣齐齐跪在门外苦劝,求新帝以国事为重,千万节哀不要伤了龙体。可无论他们如何劝谏,门内都无人回应,最后还是一位御史台的官员站起,拍着宫门大喊:“人死再难复生,皇后既已离去,还请陛下莫要太过执着,让她早日入土为安吧!”
毕竟那时还是初夏,宫殿里就算摆了冰块也驱不散热气,皇后的尸体就这么摆在里面,迟早有腐烂生味的一天。这宫里人人都明白这件事,可谁也不敢提醒那位如入魔怔的皇帝。那官员冒死喊出这句,竟看见面前那扇门被推开,李徽周身着素白从门内缓步走出,竟看的群臣暗自心惊。这位以俊美为名的新帝,再不复往日的丰神俊逸,不光瘦得眼窝全凹下去,连鬓发都染了白。
他淡淡瞥向那喊话的官员,沉声道:“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
那官员全身都被汗湿,低着头把心一横道:“是,还望陛下保重龙体,放皇后入土为安!”
李徽冷笑一声,“入土为安?朕偏不让她入土为安,朕要她生生世世都陪着我,绝不能放她先走。”
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