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路。她走过去抖落掉寝鞋,爬到床上刚要躺下,里侧的冯元忽然出声道:“你睡到里面来。”
她一怔,又爬到床里,呆呆地躺了下去。她侧过头傻傻地望过去,见冯元先是放下床帐,随即阖上锦盒盖子,最后转过身,避开她凸起的肚皮,将她轻轻揽在怀里。见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珠,他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头,温声道:“睡罢,明儿还得给你们太太敬茶呢。放心,爷明儿也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身畔之人已然打起了轻鼾,她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许久,让她睡里头,是怕她摔着罢?原来他的心也会柔软,原来他并不只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翌日早起敬茶时,冯佟氏端坐在上位左首,见冯元绿莺两个一前一后迈进正厅,虽知昨晚二人不能一度春宵,但此时见他们男俊女俏,似一对璧人从画中走出,暗地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人逢喜事精神爽,冯元满面春风地落了座,催促绿莺:“莫要磨蹭,敬完茶再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甚么?见侯夫人?冯佟氏绿莺皆是一怔。绿莺是生怯,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位高权重的人物啊,出了纰漏可如何是好,规矩不对,闹了笑话可如何是好,若惹侯夫人生了气,会不会将她拖出去乱杖打死啊?冯佟氏却是冒酸气,本来就不合规矩,一个小妾,还值当领着去见老夫人?
绿莺硬着头皮点头应是,余光瞧见主位之下左右首各自零星坐着几个人,她也不敢多瞧,只老实地几步上前,被秋云扶着跪于蒲团上。
端起丫鬟递过来摆着茶盏的托盘,高举过头顶,先递给冯元。他马上接过,顺手将一块玉雕放在了托盘上。轮到冯佟氏时,她倒也没为难,接过茶后抿了抿,启唇道:“李氏,你如今进了冯府的门,身担开枝散叶之责,今后定要谨言慎行,温良体贴,尽心伺候老爷。”
待绿莺应是后,她也还了礼,是个圆环状的金镯子。
接下来是朝两侧下首座位上的人敬茶,宋嬷嬷为绿莺一一提点,她这才晓得,右侧坐的是冯府大少爷冯安,左侧坐的便是冯元的那两个妾室通房了。
“这位是王姨娘,这位嘛......”宋嬷嬷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吊足人胃口后,才声音提了老高:“这位就是咱们府里的刘姑娘,呵呵呵。”
屋里立着的下人皆是一阵窃笑,绿莺一怔,半晌才明白过来,通房没名分,确实该以姑娘称呼。叫人姑娘本无伤大雅,可这叫法也得看叫多大年纪的,这刘姓通房虽说涂脂抹粉的往艳了打扮,可这年纪确实不小了,怎么的也有四十了罢,怪不得被人这么叫,这刘氏立马憋得脸通红,气得狠扯着帕子呢。
听着宋嬷嬷的指引,大少爷之后便是王姨娘,王姨娘跟她一样的身份,却比她先进门,敬杯茶也算使得,轮到刘氏便不用了。瞅了眼宋嬷嬷,她还是朝刘氏善意地笑了笑,脆声唤道:“刘姐姐。”
“哼!”刘氏朝她翻了个老大的白眼,差点没翻天上去。
与冯府的众人见过礼后,跟在冯元身后往侯府走去。绿莺褪着腕子上的镯子,为了孩子着想,她是万分不想戴冯佟氏的东西,谁知道这上头擦没擦不干净的?一刻也不想耽误,她一手把着镯子,一手使劲儿往外抽,啪嗒一声,镯子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绿莺怔怔望着地上的金镯子,主母送出的东西,你可以不用,但可不能毁了,那可是不敬!可是,能不能容她稍后再骇怕,谁能告诉她,金镯子为何一摔......就断了?
冯元回过身,将那两截断镯捡起来,只往那断口瞥了一眼便抬起头,木着脸道:“镀金的,里头灌了铅。”
话落,大臂一挥,将那镯子使劲儿朝假山砸去,随后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