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穿过,呼吸顿时困难。可是完全走进去以后,声音又消失了,里面十分静谧,镂空的黄铜熏炉里不知烧着什么香物,整间屋子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烟气。
地上有蒲团,我们盘腿面对面坐下。
阿祝先生一开口,就吓到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救你,阿恰应该不会那么早地去了。”
“什么?!”
“她那么做自有她的理由吧。而我能做的,也只是与幽冥中的亡灵对话,尽力化解中间的仇怨。”
“可是,我并没有害死过谁。”
“从来都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纠缠,能看到鬼的人必然有特别的机缘。比如,你母亲昨晚在电话里说,你告诉她有一只发夹,但实际上她并没有看到过。”
“为什么我可以招来鬼魂?”我听得冷汗涔涔。
“我已经问过了你的生辰八字,九月初九众生日,阴时于莲溪出生。准确来说,你并没有出世,胎位不正、脐带缠绕数周、早产,历经血光灾后的你母亲当时生下的是一具死婴,是阿恰用了招魂术强行召回了你的魂魄,她也因此付出了折寿的代价。一脚踏阳一脚踩阴的你,自然比正常的人更容易看到幽冥之物。”
“所以,干妈告诫我,不能轻易去医院那种阴阳交界的地方,就是这个原因吗?”我没想到自己竟然曾经死过,难怪舅妈他们看我时总有些闪躲,爷爷奶奶也不喜欢我。
“生生死死的地方,遍布亡魂,你确实不宜靠近。”阿祝先生点点头。
“而我现在被鬼缠身了……”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把和那个“人”之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向阿祝先生坦白了,包括那支发夹和阿媛。
他看了一眼发夹,说:“这不过是小事,我可以帮你托给那个女孩子。”
“她已经死了。”
“无妨。”
作法的物件都已经备好了。袅袅烟气里,我看到了一张红色的长形案几,铺上了黄布,上面依次放着翻开的佛经、引磬、云板、念珠和钵等法器、香炉、金纸、铃铛、红绸、装发夹的圆盘,还有摆在茶室博古架上的那个瓷瓶子。
阿祝先生如老僧入定般在案前挺直打坐。他的两个年轻徒弟站到他身后,一个向空中扬起白色的花瓣,另一个在紫陶香炉中点起一炷香,往烧金桶里烧了一叠金纸。火焰明亮而热烈,几乎要窜出来。
这时,阿祝先生拿起铃铛,由内到外地摇了三下,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是在哼唱。屋子里的烟气越来越浓重了,我很想咳嗽,可是阿祝先生之前叮嘱过我一定不能出声,我的体质容易被鬼带走。于是,只好咬紧了牙关,苦苦忍着。
然后,他把红绸往空中一抛,一手紧紧拽住红绸的一端。柔软的布料在半空中飘来飘去,渐渐地落了地。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抓着红绸的另一端,我看到阿祝先生使劲地拉了一下。祝颂声更急更快,调子越拔越高,见过八十年代末那种老式缝纫机吗?就是那样,摇一转,脚底一踩,针孔密密麻麻地穿透布匹。我的心,我的魂魄仿佛就那样一下下地被刺过去。
不能出声!平静下来!
“啪!啪!啪!”屋子里响起了光脚走路的声音。
我赶紧闭上了眼睛。
“云山百越莲溪人氏,王映媛,魂魄可在?”阿祝先生大喝了一声。
静下来了。那两个徒弟开始哼唱。我听到了法器作响的声音。身体仿佛变得不再是自己的一样,整个人都要脱魂而去。我苦苦地挣扎,身子越来越轻,意识越来越混沌,已经听不见阿祝先生在说什么了……
当我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厢房里。红纱帐,木雕床,黑压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