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槐在学校住下后，他和姜檀见面的时间就更加少了, 但他每天睡前都会给姜檀打一通电话, 有时会聊起最近考试的成绩, 有时会说起今天老师上课的内容, 但更多时候, 他都是沉默着, 安静地听着她说话,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 虽然遇到姜檀后已经改变了许多。
他喜欢听姜檀在电话里念他的名字，念到最后一个音节时，总是念得很轻很柔，和别人都不一样。
他也喜欢听姜檀说话，听她说起今天发生的种种琐碎的事情，听她聊起自己的工作，听她在电话里说她很想念自己, 只有这时候，他才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情侣。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 陆槐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姜檀几乎隔天就来学校给他送饭, 这是这段日子以来，他见姜檀最多的时候。
每次临走前, 姜檀都让他不要太紧张, 但其实, 他能感受到她比自己更紧张。
高考的前两天, 高三级的教室全都被清空了，班里的同学拿着校服衬衫让大家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像是某种道别的仪式。
当冯晴拿着校服去找陆槐签名时，陆槐已经背起书包，走到了教室门口。
陆槐走得太快，她急得喊了一声：“陆槐！”
“嗯？”他疑惑着回头。
陆槐看着她手里的衣服，冯晴突然又提不起勇气了，紧紧咬着下唇。
“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冯晴嘴唇微张，犹豫了一阵，假装轻松地笑着，说：“陆槐，你能给我衣服签个名吗？班里其他同学都签了，你看班长写的草书，还有学委和体委的，就差你了。”
她指着衣服上龙飞凤舞的签名，陆槐眼神凝滞了一秒，拿过她手里的笔，在最底下空白处迅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
他把笔递回给她，她没接。
“陆槐，我觉得我应该和你坦白一件事，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陆槐皱了皱眉：“什么？”
“上回老师让我们填自己理想的学校，我偷看了你的纸条，我看到你在上面写了T大和Y大，”这两个都是本市的大学，冯晴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暗，“你……以后真的决定要留在T城吗？”
“嗯。”
“为什么？”冯晴不理解陆槐为什么非要留在T城，而且Y大只是一个二本学校，“你应该知道，按你平时的成绩，可以去北京的，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非要——”
陆槐说得轻飘飘：“因为我女朋友在这。”
他这一句话就把冯晴接下来想说的话全吞回了肚子里，在此之前，她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漏了这一条。
她苦笑着弯了弯嘴角，脸上没了血色，沉默了好久都没出声。
“还有事吗？”陆槐问。
冯晴喉咙哽了哽：“六月底的同学聚会你会来吗？”
陆槐摇头。
“那今天可能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冯晴大大咧咧地笑着，朝他挥手道别，“那我祝你得偿所愿，考上T大，还有，你要是和那位漂亮姐姐结婚了，记得请我们去喝喜酒哦，我一定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陆槐撇嘴笑了笑：“嗯，好。”
陆槐背着书包从楼上走下来，刚好在楼下碰到了江一舟和强仔。
江一舟和强仔一人扛着一箱书，走得气喘吁吁，夏天的太阳太烈，他们额头上全是汗，见到陆槐才停了下来，把书全扔到走道上，抬起袖子去擦汗。
强仔手搭在陆槐肩上：“这么巧？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家了。”
陆槐看了看腕表：“刚有点事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