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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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台上正尝到丽娘还魂之后,柳生与岳家正掐得热闹。底下薛蟠嚷嚷着喝醉了,憨态百出,伸手去勾柳湘莲的脖子,被柳湘莲一把掸开,薛蟠一个没立稳,“啪”的一声,在地上坐了个屁股墩儿。
这动静闹得有点儿大,将戏台下的眼光全拢了过去。
薛蟠坐在地上,依旧嘿嘿傻笑。柳湘莲登时嫌弃地抛个眼神,提起袍角起身,换了张椅子坐下,一抬头,继续听戏,听到精彩处,情不自禁地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可巧的是,柳湘莲的新座位距离华彬的很近。华彬一扭脸就将柳湘莲的侧影看得清楚。“聚合班”是安郡王府一力捧起来的班子,华彬也大致听说过这个常来串戏的小生,知道柳湘莲亦能串旦角。此刻华彬一见柳湘莲的侧脸,便觉这人生得实在是太美,一时色授魂与,五凤什么的,早已抛在脑后。
“柳大爷,若是那里不方便,不如过来这边坐吧!”华彬请柳湘莲并席。
柳湘莲哼了一声,没挪窝儿。
可是华彬那里,柳湘莲越是显得冷淡,华彬便越心里痒痒,始终在一旁盯着柳湘莲,连身边的五凤悄没声儿地退了下去都不知道。
一会儿薛蟠又好了,蹭到柳湘莲身边,挨着柳湘莲坐下,小柳儿长小柳儿短地道歉。柳湘莲却半分好脸未给,哼了一声,又朝华彬这里挪了挪。
一时华彬逮着了机会,也凑近了往柳湘莲附近坐下,低声叫:“莲莲……”
柳湘莲……连带薛蟠,都不免浑身僵了僵,大约都被恶心到了。不过好在两人都还把持得住,没当场发作,只是柳湘莲一对俊目向华彬那里狠狠一瞪,华彬又不敢动了,心里却不服气,想:不过是个落拓子弟,凶什么凶?
少时台上的戏将将演完,华彬头一个站起来给聚合班叫好,手一挥,那一筐一筐的赏钱便直接抬到了戏台上去。戏台跟前彩声雷动,连带柳湘莲与薛蟠也一起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华彬只听见柳湘莲对薛蟠说:“……这里总是不便!”
华彬心想:当然不便。
“……等会儿你先坐一坐,我先走,你随后出来,我有个好‘下处’,咱们可以喝一夜酒。我那里还有两个绝好的孩子,从没‘出门’的。你可连一个跟的人都不用带,到那里,服侍的人都是现成的。①”
华彬一听,就知柳湘莲绝对是个风月场中的高手,登时摩拳擦掌,喜不自胜。眼见着柳湘莲起身离去,而薛蟠还乐呵呵地坐在原地傻等。华彬登时起身,只带了一个日常服侍的小厮,立即跟在柳湘莲身后往外走,想着“截胡”一把。柳湘莲既是个风月场中的妙人,对他这样的,也当是来者不拒才是。
当华彬“追随”着柳湘莲,迤逦往城北去的时候,石咏则已经带了五凤,赶到了金鱼胡同。
按照石咏此前的计划,今夜柳湘莲等人算计华彬,正是最好的机会,将五凤连夜送走。但是五凤身在奴籍,没有身份路引,无法安全上路。石咏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过来金鱼胡同求十三阿哥帮忙,就是因为十三阿哥身上多些侠义气质。
这件事若是报到雍亲王那里,可能也能办成,但是被斥一通“胡闹”,一定是少不了的;若是寻到永顺胡同那里,大伯富达礼身为正白旗都统,却并无夤夜送人出城的权限,而二伯庆德只消一听说五凤是华彬的人,便立即会开口劝说,说这位是八阿哥的亲眷,如今正得着势,万万不可得罪云云。
因此石咏最终选择了他最为信任的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坐在外书房中,凝神望着玻璃窗外黑黢黢的夜,片刻后忽然道:“茂行怎么猜得到我这儿能帮上这忙?”
石咏摇摇头,道:“小侄原没这个意思,只是前日里见到郑先生抱恨离京,已觉惋惜,而今日再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