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高筒礼帽歪戴在乔治娜头顶, 外衣的纽扣不知何时少了两颗, 索性就敞开了, 幸好有东方来的丝绸做成领巾系着, 才不至于让他在黄昏时分感觉到太多的寒意。
枣红色的马儿悠哉悠哉地一路小跑,出了近郊的昂丹堤区,撒开丫子一路狂奔到了卢森堡公园附近的圣日尔曼大道,这才渐渐恢复了懒洋洋的步调,路过法兰西研究院, 屁股一扭进了一条窄巷的尽头,虽然这巷子两侧都是花园,却依然改变不了昏暗的天色下,一盏归家的灯火也无所带来的阴冷可怖。
马蹄嗒嗒,黑暗中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几名身形高壮的大汉并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就挡在了巷子的出口。
乔治娜在几步之外险险勒住了马, 稍有兴致地打量唯一躲在阴影中的那个人,挑眉道:“啊, 你总算来了。”
那人二十出头的纨绔模样, 打扮得倒也算光鲜时兴, 只不过眉宇之间的阴翳、颇有些皱巴巴的衣物、以及左颊上拿到火辣辣的新鲜伤口,都令他显得格外狼狈不堪。
他看到马上少年那张漂亮脸蛋上并不遮掩的嘲讽笑意, 恨声咒骂道:“就是这个该死的小杂种, 给我捆了他!”
几人接到雇主的命令, 与另外两名负责封锁乔治娜身后退路的同伴对望一眼, 慢慢把乔治娜包围起来。
乔治娜轻笑一声,抓住缰绳,仰头往上,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发问:“艾德,你前我后怎么样?”
话音未落,巷子一旁的屋顶上闪过一道黑影,如同一只黑猫般轻盈敏捷地落在了地面,手中的拳头已袭向其中一个敌人的腰腹。
拳拳到肉的声音,与一道略带沙哑的男声混合在一起:“别废话,快动手!”
乔治娜耸了耸肩,摸向了腰间的马鞭。
料理完今晚的不速之客,爱德华多很是利落地把那昏死过去的五人全身上下每一法郎给搜刮了个遍,又将那纨绔子看上去蛮值钱的外袍给扒下来,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里不存在灰尘。
“打劫了两次,可算把这宝贝拿到手了。”乔治娜从那外袍里找出了自己需要的请柬,玩笑道:“说起来每次你搜刮的时候,真是颇有我一位朋友的风范。”
爱德华多撇嘴,“那人可真不幸。”
“你是指他不幸地与你相似?——等一下。”,乔治娜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说:“我想我有个好主意了。”
爱德华多评价说:“真庆幸您不是个男人,我亲爱的老板。”
乔治娜翻身上马,反讽道:“即使我是个女人,也足够打得你满地找牙了,手下败将。”
爱德华多只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马蹄声渐渐远去,微弱的路灯下,一个几乎被剥光的男人被半吊在灯柱上,不省人事。
乔治娜骑马顺利抵达了一处租来的房子,黑暗中有人上前开了门,继而那位房东德.蓬丰夫人亲自提了一盏油灯,为她照着通往屋子的石子路。
“谢谢您,亲爱的夫人。”
“不客气。”德.蓬丰夫人笑着说,“柯伊尔先生也刚回来,我叫人准备了晚餐。”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是一幢新希腊式的建筑,显然是一所老房子了,壁板上庞贝风格的半浮雕有些剥落,客厅的家具也不够时兴,总体来说不够豪华也不够协调,只有客厅近旁放置的那架全新的三角钢琴和漂亮的雷诺竖琴令人眼前一亮。
仆人们在管家的带领下蹑手蹑脚但十分快速地忙碌了起来,一支支蜡烛被点燃,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整个房子又变回明媚鲜活的住所。
德.蓬丰夫人是位孀居的妇人,看上去年纪并不算大,十分的仁慈善良,据说在城里拥有许多房产,但这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