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隆冬过后的临安城,繁华依旧,在这春意盎然的日子中,令其更显得生机勃勃。而街上往来的行人闹闹嚷嚷,仍旧在诉说着,这座临安城的热闹不凡。
而临安城之大,其南端是皇城所在,而皇城北面,是群臣百官聚居之处。再到城西的一方,又是富贵商贾一向聚集之所。而在城西之中,最出名的府邸,当属曾是皇商之家的成家家宅,听闻那里气派不凡,富丽堂皇,贵气逼人。但这都不过是曾经罢了,刚过了年关,整个临安城便传出,成家家道陨落,还要变卖家财抵债的消息。听说皇商之名更被圣上收回,活生生地从丞相府的高枝上,摔了下来。
这曾是富贵一时的成家,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成家如今在临安城的权贵商贾之中,可谓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门前冷清,连普通百姓都怕沾了晦气,是以都绕着路走。但今日却有一架马车遥遥驶来,停在了成家的府邸之前。
只见一个清雅男子,从马车走下来,在暖春日子里他仍旧身穿着厚衣,脸色苍白,旁人一看便知是个久病之人,但男子长得俊美,如此病态,却更令他增添了几分文弱之气。
男子在身边的侍从搀扶之下,走进成家府邸。而此时的成家已遣散了许多下人,早已无人在门前守卫。他们二人一路入内,也一直未见到半个人影,直到走入正堂之内,才有个苍老的身影在屋中打扫,只因是上了年纪,动作缓慢,而耳力也不大好,直至二人走到其身后,那老者才察觉。老者转身一看,见身后悄无声息地站着两人,当即吓了一大跳,捂着自己的胸口,连连喘气,看来是受了不少的惊。
老者上了年岁,是以老眼昏花,他在成家服侍了多年,从宗泽将军当家至今,也算是成家的老人了。他望着那两个身影模糊不清,忽地觉得其中一道身影,尤为熟悉,不由凑过头去多看了几眼,谁知这一看,竟又是吓了一大跳,口舌不清地叫道:“这……是……是大少……爷……爷吗?”
老者说话含糊不清,男子身边的侍从一听,便道:“公子,这老头是眼不好吗?竟然喊我们叫爷爷。”
男子扬起手摇了摇,示意其不要乱说,然后看着老者细细的打量自己,心中不由一酸,轻声地应了句:“安伯,是我。”
谁知叫安伯的老人一听,更是浑身一震,眼中涌起热泪,颤声道:“真的是大少爷回来了吗?苍天有眼,知道老夫人就要不行了,竟……竟真的显灵,让大少爷你能回来,见老夫人最后一面!”老人一面说话,一面早已泪眼婆娑,探出手,也不知应不应该碰那男子。
男子听后,也不禁有些哽咽,说道:“安伯,你能带我去见见老夫人吗?”
老人擦了擦眼泪,连声应道:“好好好!”那安伯年迈,想法不免迂腐,只因成家的大少爷,死了也有十年。如今忽然出现一个长得如此像大少爷的人,老者便以为这眼前的二人,是鬼差带着死去的大少爷,回来见老夫人最后一面,竟也不在意什么,连忙带着二人入了内院。
这一路行去,也不见有其他下人的身影,男子暗暗摇了摇头,心想成家终算是败了,但自己为何却高兴不起来?难道只因为成家是自己长大的地方吗?不是的,男子心中清楚得很,他对成家毫无眷恋,若真要说有,只怕便是成家中,唯一疼爱自己的老祖母了。
一路沉思之际,已走到一处后院之内,院中不过是两个洒扫丫头在整理院子,安伯不由回头解释道:“这年家门有些衰败,如今剩下的这些人,都是感恩老夫人对自己的好,便贴心忠诚地留下来,跟着老夫人的。”
男子微微颔首,安伯轻推开房门,对内说道:“老夫人,你看是谁来了?是大少爷回来看你了!”说着走到床榻之前,男子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双眼半眯着,张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