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什么。
御医上前给她诊脉,她直勾勾地盯着沈玄宁,沈玄宁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也看着她。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苏吟无声地哭了。
时隔八年,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带来的绝望。
上次出现这样的感觉,还是给他当药引的时候。那时她的日子暗无天日,唯一的盼头就是或许他的病好了她还能活着出去,亦或是有机会逃出去。
眼下似乎比当年更绝望一些。她毫无准备地就成了这样,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从行馆中的混乱里隐约得知应该是中了毒。
很多人都中了毒,而且,已经有人死了。
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每一个同样中了毒的人,现下大概都在这样想。
“苏吟……”沈玄宁帮不上忙,伏到床边望着她,于是便听到她嗓音发哑地哭着说:“我害怕……”
她呜呜咽咽的,声音很虚,但令人无比揪心。
“会不会死……”她的眼泪滑到枕头上,洇湿了一片,“我不想死,我、我没活够……”
她知道这样丢人,她心里很气很懊恼。她也希望自己此时此刻能更有骨气一些,说些诸如“皇上别担心,奴婢不怕死”之类的大义凛然的话。
可她就是做不到。她现下只想把命保住、想活下去,因为她真的还没活够。
她才刚刚承认了自己喜欢他,也刚刚得知他的良苦用心。这些天,她过得前所未有的幸福,这个时候让她怎么接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沈玄宁一阵恍惚,强自定了半晌的神,才说:“不会的。”
他紧攥住她的手,却说不清是在跟她说话还是自言自语:“你不会死的。有我在,我……”
他曾经说过,会好好保护她的。
昔年寒冬腊月里的情景在他脑海里犹如跑马灯般过了一遍又一遍,他自欺欺人地跟自己说,他许过诺,他好好保护她她就会没事了。但苏吟的气息还是一点点弱了下去,短暂的片刻后便陷入昏迷,任他怎么叫都再无反应。
她呼吸不稳得吓人,常有一声急喘会用力到连身子都拱起来。连御医都有些慌了,打开药箱匆忙地摸出一个荷包搁到她鼻间,勉强令这症状缓解了一些。
沈玄宁攥着她的手,攥得直接发颤:“究竟怎么回事?”
御医不敢抬头,跪在旁边回道:“臣方才细查了宫人所进膳食,中毒是因毒芹。”
“毒芹?”沈玄宁锁眉,御医叩首道:“是。毒芹偶用在外伤药中,但有大毒,断不可食用。其外形与料理所用的水芹极为相似,臣从医多年,故能识出,但御厨们平日不见这些东西,大约难以辨认。”
他禀着话,偶尔抬眼偷扫一眼,便分明地见到皇帝的神色一分沉过一分。于是再说下去,御医的声音愈发小心了:“大姑姑中毒不深,或还有救。但……”
他迟疑着斟酌着措辞,沈玄宁声色一冷:“你直说。”
“但如圣上所见,毒芹会致呼吸不畅……时间久了伤及大脑,人醒来后……”
疯傻痴呆都是有可能的——这句话他实在不敢往外说。
沈玄宁听了“伤及大脑”四个字,倒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看着昏过去的苏吟,茫然地木了会儿,半晌却又笑了声:“能救活就好,救她。”
说罢,他踉跄着向外走去。
不论毒芹和水芹长得有多像,说这场变故是误食是意外,他都不信!
整整一夜,行馆里腥风血雨。
刑部的官员被直接调了进来,从膳房的人开始审,一直审到了采买的宦官。又从采买的宦官揪出了那卖芹菜的商户,然后直接把这商户拎到了圣驾前。
如沈玄宁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