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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青崖躺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比起不久前云应舟见到的情况,他两侧肩膀各多了一个血洞,脸颊上新增了一道划伤,钉在胸口血肉中的飞剑被生生转过半圈,腰腹间鲜血凝固的爪痕也被剑尖重新划过、伤得更深,模样实在凄惨至极。
他很痛,痛得不想说话,因为他不想听到自己开口时声音发颤。
但涂青崖仰视着上方“秦师兄”那张笑得狰狞仿若恶鬼的面孔,心里却也有些想笑。秦换羽啊秦换羽,他想,三年前就吃过的亏,三年后居然还是一点都没长进。一被激怒,便只想放慢动作细细折磨、造成尽可能多的痛苦,而忘了拖延时间是在给对手翻盘的机会。
涂青崖记性很好,无论对文字还是人面,都堪称过目不忘。哪怕只是茶楼里给他添过水的小厮,过了几年他都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来。所以他当然没有忘记秦换羽——毕竟,认真打过一回的手下败将,比茶楼小厮留下的印象还是要深一些的。
——三年前,涂青崖是金丹后期,秦换羽也是金丹后期;他们作为各自门派的领队,在试炼第二场单人对战中碰上,经过一番苦战,最终涂青崖艰难胜出。当时还和随队同来镇场子的那位师叔感叹过:虽然秦换羽本人的性格极不讨人喜欢,但他身在青莲净火宗那种毫无名气的小门派,相同年纪竟几乎能和他打成平手,可见修炼资质着实不错。
他嘴贱评论的这几句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秦换羽耳里,被他视作莫大侮辱,非要再比一场。涂青崖感觉仿佛被疯狗缠上,懒得跟他一次次纠缠,但要他在比试当中放水,那也是绝不可能的,干脆直接认输走人。结果现在看来……这样的做法依旧没让秦换羽释怀,仇怨一直在心里憋着呢。
涂青崖觉得自己很倒霉。他此次到北岭来,是接了门派任务,调查那道近来动静越来越多、似乎正在逐渐苏醒打开的鬼界裂缝。抵达北岭后,察觉了魔修活动的痕迹,想到不久前听说有些小门派的修士因缺乏资源,苦于不能出头而主动转过魔修、甚至整个门派暗中成了魔窟的传闻,便飞剑传书回报给门派,随即独自深入调查。
结果先是碰上莫名盯着他发疯的妖兽,打得两败俱伤,退走途中碰到魔修杀人,以为能轻松解决才插手去管,没想到又冒出个秦换羽来。他要是知道青莲净火宗的宗门就在北岭,或许就会提前有所警惕,可惜他记性虽好,人却懒,重要情报都要师弟揪着他耳朵灌给他听,而青莲净火宗的宗门位置恰好没在此列——这么一想,他这倒霉其实得有一半是自找的?
一蓬泥土被秦换羽踢飞起来,土屑落进伤口,涂青崖实际已痛得有些麻木了,却还是配合地微微哆嗦了一下,脸上则继续维持着平淡的表情。秦换羽发出一声怪笑,果然对他的反应既痛快又怨恨,并指一划,一道阴寒剑气在涂青崖腿上带出一道血线,将法衣上所剩无几的空白又染红了一块。“怎么不吭声了?你不是很能说么?”他嘲笑道,“我有一式新练的剑招,还没找人试过,你要不要体会体会、再品评品评?”
“秦师兄……”被迫在一边旁观的筑基期女修脸色惨白,踟躇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出声提醒,“还是快将此人杀了吧。这里距离禁地入口太近,若是此人有什么手段临死反扑,或是叫来外援,再威胁到禁地的话……”
她刚给倒在地上的同门喂过丹药、包扎了伤口,现在手上都是血迹,并且总有种危险将近的不妙预感。涂青崖胸口插着的就是这个陈师弟的本命灵剑,因为陈师弟还在苟延残喘,灵剑上印记不散,他此刻虚弱状态便挣脱不得。秦换羽因此正放心大胆地折腾他,但再这样慢慢玩下去,不仅涂青崖,陈师弟的命也要给玩掉了。
“催什么?”秦换羽却冷笑道,“看这小白脸受罪,心疼了?”
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