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燕清将他发配海外的决定, 公孙瓒意外地接受得很平静。
成王败寇, 如今能保全性命不说, 还可换个地方征讨异族, 对他而言已是比预想还好的结局了。
甚至在得知燕清同意自己带走最精锐的白马义从时,还脸色如常地托传达此令的军士, 要向燕清道句多谢。
燕清在解散了军中的冀州部分后, 就将后续事务交给荀攸和张郃处理,还不忘拨了两万人马以供他们站稳脚跟。
又进城歇了数日, 放了几张五谷丰登来充盈被烧毁殆尽的粮仓,网罗了无数信徒。
最后就慢慢悠悠地跟吕布一起, 准备领着剩下的三万兵马南下, 朝兖州的方向去了。
郭嘉这次倒没跟他们同行, 而是已于公孙瓒乘船启程的同一日, 向燕清辞了行——他可是在大半年前就在燕清鼓励下要了十日假期的。
现幽州战事已了,同时开启的四大战线只剩兖州还在苦苦支撑,做困兽之斗,他半点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便迫不及待地要回一趟颍川老家, 既是要为家人扫墓,也是要风风光光地显摆一通,以免衣锦夜行,留下憾事。
燕清爽快依约放人, 哪怕途中所经的都是自家地盘, 还是以防万一地给他临时增派了一千精兵, 作为护卫。
郭嘉欣然接受,还亲自去挑选了些看着高大强壮、又五官端正的,省得带出去不够威风。
临行前夜,因不打仗而显得比较清闲的吕布,早早就把自己洗干净了,舒服地侧躺在榻上。
此时一手托着耳侧,借那温柔橘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坐于案桌前奋笔疾书的燕清那专注的背影。
毕竟是成亲有俩年的老夫老妻了,燕清对他百年如一日的炽热注视,也已习以为常,只要吕布不吭声,他就能继续心无旁骛地批阅公文。
吕布也从过往经验中学乖了——要想主公快点歇息,就不要随便打扰,保持安静等待,才是最明智的。
不过他这会儿脑海中徜徉的难得不是旖思,而是正经事,忍了颇久,终归未能憋住,问了出口:“主公真要将公达留下,会否太大材小用了些?”
“大材小用?”燕清乍听此问,只头也不回,一鼓作气地将给贾诩的回函写完,才将笔搁在一边,回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看他:“何出此言?”
接触到燕清饶有兴致的目光,吕布不免紧张几分,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试探道:“与幽州一地接壤的,不过冀、青两州,具已归属我方,短期内难有什么战事。况且公达奇策百出,长于运筹帷幄,安插在这鸡肋之地,好似太过可惜了。况且他伴主公身畔多时,乍离了他,主公怕有些不舍得……”
鸡肋之地?
杨修尚未乍露头角,这形容词倒被吕布给整出来了。
燕清莞尔,摇摇头道:“不对。”
吕布虚心求教道:“还请主公教我。”
燕清不疾不徐道:“我将公达留下,其实有三重意义。”
吕布:“……”
燕清对旁人姑且耐心十足,此时对上的是需要解惑的自家媳妇儿,自是又多了几分体贴:“一是幽地在短短数年内,连换数任州牧,要快速安抚本地民心,让众人皆知是我腹心重臣的公达留下坐镇,暂且是最合适的;二是你漏说一点,即便乌桓、南匈奴与鲜卑经此一事,元气大伤,数十年内难再成什么气候,西边尚有辽东太守公孙度虎视眈眈,迟早将有一战;三是这么一来,可顺理成章地腾出个我身边的谋主位置。”
吕布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荀文若?”
燕清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公达既与我相知匪浅,又与其叔情谊颇深,这么安排,也好让自责心重的文若过渡一下。”